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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八


  白浪伸手抓了抓自己雖有知覺卻失去控制的左臂,咬咬牙,反正能不能活著出去都不知道,想這麼多幹什麼?白浪橫了心,咬牙試了下去。

  「破脈」並非真的毀掉經脈,而是將散出的氣勁逐步加強到與脈內氣勁等強,這麼一來,經脈承受不了,會幾近失去作用,可稱為「破」;「凝脈」則是將那些散出的氣勁強凝而運;最後使身體逐漸習慣、依賴這樣的運行方式,也就逐漸達成「生脈」的目的了。

  這一系列過程,到了「生脈」,左臂又將回覆正常運作,但因經脈全部重新凝結變異,原有的功夫一到左臂自然與以往不同,而這到底會花多久的時間?因為沒人練過,石板上也沒有記載,而白浪反正已經橫定了心,也不管這麼許多,只一個勁的催動體內澎湃的氣勁,無休無止的向著手臂運行。

  另一邊,劉芳華修練的卻是另一套功夫——「內觀至極,見霧見氣,微粒含柱,以念碎形」的闡述,這可是一套奇特的功夫,一般來說,逐步提高功力,除不斷修練以加強體內氣勁含量外,還有一個主要方向,就是在不斷的循行中,使內息逐漸的去蕪存菁,越形凝實。

  這兩條路,也就分別是「質」、「量」的提升,簡單的說來,一個好比將倉庫增大,另一個卻是將貨品的價值提升,兩者都能使人功力增強,現在這段修練之法,主要便是「質」的提升——用一種極奇異的方式,從內在凝結內息。

  劉芳華心裡有數,這套功夫看來簡單,但花的時間必多,風險不知大不大?那時煌石棍還未熄滅,劉芳華望望白浪,想再問一下他的意見,卻見他已經閉目專心修練,身上還不斷的閃動著淡淡的青氣,劉芳華不由得嘟起了嘴,這麼一來,若自己不練,豈不是得發呆個好幾天?

  劉芳華想了想,現在自己最欠缺的也就是這種功夫,不試也不行了,她終於將心念向內觀注,以神識來體悟自己體內的狀態。

  這種功夫需要絕對的專心,劉芳華好不容易才凝定了心志,依著石板記載的方式往內息觀察。

  片刻後她眼前一亮,發現自己彷佛置身於一團會發光的迷霧之中,這便是「見霧」了?怎樣能「見氣」呢?那塊石板說的很簡單,只要不斷的集中心念內觀,就能經過「見霧」、「見氣」、「微粒」、「含柱」的階段,最後才能「以念碎形」,劉芳華無可奈何,只好不斷的凝住心力,繼續的往更深一層的觀想努力。

  千年前寫出這套武學的前輩並不知道,直到千年後才有一位年輕女子嘗試修練此功,而劉芳華更不知道,又過了千餘年,另有一人未明此法,卻也在這個石室中誤打誤撞的修練類似的功夫,只不過那人因功力較劉芳華高強許多,修練時花的時間也長了許多,再加上畢竟是自創自悟而練,那人當時尚未能完全明瞭此功的真髓,比起來,劉芳華可稱幸運不少。(至於那人的故事,因與此故事無關,在此提過便罷。)

  事實上,這套功夫反而適合功夫尚未大成的人練習,畢竟質與量仍會互相影響,當質達到十分精萃的時候,拓展含量的修練更是事半功倍,功夫修練的速度自然會暴增,不過是否能達到「含柱」的觀想程度卻與功力與天份有關,若這一方面的天份不足,相對的功力必須越高才有機會。

  昨夜白廣隨著盧冰一路往「右府都衛軍管理所」——簡稱「右都軍管所」前進,那是在城南中央的一個密閉型的大型建築物,森冷的圍牆、暗灰色的房舍,白廣望著不禁有些心悸,不知自己會不會進去之後就出不來了?

  盧冰帶著白廣從側門走入,剛進去,盧冰微微一頓回頭說:「陳兄弟,很抱歉,非管理人員入內不得攜帶刀劍。」

  反正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白廣一言不發的將長劍取下,交給了一旁的士兵,盧冰點點頭,難得的淡淡笑了笑說:「這只是循例而已,出去時便還你,這裡請。」說完轉身向著前方的一個小門邁入。

  這是個狹長的甬道,盧冰帶著他拐了兩個彎,走到一個長寬莫約四公尺的小房中,白廣一進門,心裡就感到有些不對,這裡不像囚室也不像詢問室,裡面無桌無椅的,只一旁放著七、八個白色擔架,這擔架是幹什麼的?莫非進來的人得橫著出去?

  同時隨著白廣身後進入房中的還有三人,那三個人始終一言不發,白廣也不計較,只覺得有些怪異,到了這種地方,莫非還怕人逃出生天嗎?

  盧冰停下腳步後,目光自然而然的瞟過擔架一眼,隨即回頭望著白廣說:「陳兄弟,到了這裡,難免有些不便的規矩,希望你別計較。」

  白廣可不知道還有什麼規矩,不過既然到了這裡也只有任人魚肉了,他深吸一口氣說:「在下明白。」

  「刺吧。」盧冰向著白廣身後三人說:「別弄痛了陳兄弟。」

  白廣發覺這時身後兩人輕抓住自己的左右臂,其中一個還和聲說:「別動,這樣比較安全。」

  這是幹什麼?刺什麼?白廣一楞,但這時翻臉一定不划算,白廣只好忍著不動,沒想到身後突感異樣,似乎有東西迅速的刺向自己的背心,只在一瞬間,白廣全身的力量同時散去,整個人軟攤了下來,攤在那兩人的手上。

  白廣心裡一沉,掙扎的說:「七……七針破穴?」

  「不。」盧冰嘴角泛起不屑的冷笑說:「是『五針定穴』,若是『七針破穴』,你已經不能說話了。」

  管你五針還是七針!白廣忍著翻臉的衝動,有些微弱的說:「這是什麼意思……?」

  盧冰臉一沉,似乎懶的理會白廣,只啐了一聲,也不知道在對誰說:「若不是哥哥不在,我才不幹這種事。」盧冰正是右府總教頭盧一天的妹妹。

  白廣心念轉動,已知對方決不只是要問剛剛的事情,不過他們這麼橫行無忌,看來都城卻是問題多多,劉然想尋臂助也不是怪事。

  這時摻著白廣的兩人,熟手的將白廣放到一個擔架上,隨即在白廣身上覆上一大片黑布,將白浪整個身體全蓋了起來,同時擔架也開始搖搖晃晃的一直往前走,白廣還聽得一人在他耳邊嘶啞的低聲說:「不許說話,不然我們多插兩針。」

  白廣因為沒當真挨過以針破穴之法,所以剛剛還猜錯了,不過他總聽過這種制人的方法,白廣心裡有數,「五針定穴」拔掉後立即沒事,「七針破穴」解開了還得衰弱個老半天,這種交易划不來,他只好閉上嘴,乖乖的任人搬運。

  白廣本來還想憑著感覺認路,不過這兩人似乎十分老於此道,有時快,有時慢,有時穩定的像是絲毫未移動,有時還似乎真的停下來了,也不知道經過了多久,也許有兩、三個鐘頭吧?白廣這才發覺真的停了下來。

  雖說是停了下來,卻沒人來掀開自己的黑布,白廣倒也耐著性子,依然一聲不吭,直到忽然間有人將黑布掀開,白廣目光一凝,卻見一個面色黝黑的精壯漢子詫異的端詳自己。

  見到白廣目光灼灼的望著自己,那人反而唬了一跳說:「你沒死吧?一聲不吭的?」

  這是什麼話?白廣詫異起來說:「你們不是要我不准說話嗎?」

  那人一楞,面色轉為兇惡的說:「沒錯,沒想到你這麼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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