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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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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廣倒並不擔心,雖說左相負責理商、兵鐵,右相負責水刊、農漁,但現在實權都不大,他們不過是個可以在皇上面前說話的高官而已,自己以後也差不多,沒什麼好怕的。 右相徐夢凡倒是相貌堂堂,兩道薄眉斜飛入鬢,一雙丹鳳眼雖已有些下垂,但仍炯炯有神,看的出來年輕時風采非凡,不過他只稍稍哼了一聲,沒開口說話。 這反而使白廣有些意外,前兩天徐夢凡的兩位孫女常來找白敏,與白家眾人混的都有些熟絡,這位徐公不該不知道,怎麼與二人相見卻是一臉不爽的模樣? 見過了左、右相,鐵仇接著指著兩個大腹便便的中年貴族,說:「這兩位則是左田、左雨兩位富豪,東埔口十分之一的生意都與他們有關係。」 東埔口就在都城東南方不遠的東極河與伊水交會處,是全人族最主要的稅收來源,也是最靡爛荒淫的地方,能在那種地方佔有十分之一的生意,已經是不得了的富豪了。 這兩兄弟生的頗像,肚大臉垂頸短腿粗,笑起來四個眼睛擠成一線,看來十分趣味,兩人向著白廣、白漢拱拱手,其中一人笑呵呵的指指自己身上的絲質薄袍說:「久仰、久仰,我兄弟倆人的店鋪都有這種標記,日後還請多多指教。」 白廣見他兩人指著胸前的一個藍色六邊形包裹著紅色橢圓的圖案,也不知道這圖案在東埔口有多大的威風,只好點頭說:「有機會一定拜望。」 還有兩人呢?白廣望著剩下的兩位,只見一個枯瘦而面色泛青,有些酒色過度的模樣,自一開始便自斟自酌的喝個不停,另一個倒生的較為正常,不過臉孔卻紅通通的有些怪異,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酒喝出來的。 鐵仇接著說:「還有這兩位,他們是皇城五位教席之二,蘇賀蘇教席,亮風亮教席。」 五位教席?教什麼東西?白廣心裡一凜,自己居然沒打探到此事,按道理能入此席的絕非簡單人物,可是看兩人身形氣度,一點也不像高手,他們教授的東西該與武學無關吧? 「先坐下吧。」陳康揮揮手笑說:「還有兩位,等他們到了之後才開席,我們先隨便聊聊。」 白廣、白漢被安排坐下後,白廣望著自己身側發楞,還有誰會來?自己因找不到白浪而晚到已頗為失禮,莫非還有人更不懂禮貌? 這時剛剛領兩人進來的穆倚又從門口出現,還帶著兩個儀表不凡的青年人,只聽穆倚恭聲說:「康公,前東極王克公之子──陳儒雅、陳儒庸兩位小王爺到。」 「見過康公。」兩個年輕人看來並不是十分開心,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哀愁,不過依然有禮的向眾人一一施禮,直到見到白浪與白漢時才微微一楞,有些不知該如何措詞,白廣見狀一拉白漢起身說:「久仰兩位大名,我們是白浪龍將的師弟,陳漢、陳廣。」 「原來是白龍將的師弟。」一個年紀看來較長,已近三十歲的該是陳儒雅,他眼中露出複雜的光芒,微微怔了怔才說:「久仰大名了。」 「都不用客氣了,快坐。」陳康笑著說:「你們四人都是第一次參與此宴,也都是少年英才,可以多多親近親近。」 白廣這才聽出道理,原來這個宴會不同尋常,越是資淺的越晚來,說不定這些人早在下午便已經聚集,難怪熟悉內情的陳家兄弟會這麼晚到,這麼說,自己還是早來了? 既然已經滿席,酒菜自然如流水般的轉眼排滿了一桌,待隨侍們將眾人的酒杯斟滿後,陳康微微一斂笑容說:「儒雅賢侄,我們這一杯敬捐軀約克公。」 陳儒雅、陳儒庸臉上同現悲痛的神色,兩人站起說:「多謝康公。」話畢一飲而盡。 「除這杯之外,今日別再想著傷心事。」陳康豪爽的一笑說:「快坐下。」 「是。」兩人應聲坐下,但臉上似乎還是不大能釋然。 「兩位賢侄。」陳康接著笑說:「半年多前,你們因故無法參與皇族大會,不知現在是打算繼續接受訓練,或是另有計劃?」 陳儒雅、陳儒庸對視了一眼,依然是由陳儒雅開口說:「啟稟康公,我們兩人想爭取都城四大龍將的職務。」 席上所有的人都是一楞,這豈非荒唐?都城四大龍將一直向來由出類拔萃的貴族擔任,現在最熱門的便是白浪,陳家兄弟身為皇族,怎麼會對這個職務有興趣? 陳康看來也沒想到這兩兄弟會冒出這段話來,他怔了怔才說:「現在皇上急需人才,相信在兩、三年內便會再度舉辦大會,以你們的功夫,別說龍將了,也有機會成為國使,何必……」 「康公容稟,晚輩不得不如此。」陳儒雅歎口氣說:「東極陳氏一脈……除我兄弟二人之外全部罹難,若我兄弟不力爭上游,如何能對的起過世的父親?」 「老夫可還是不懂。」陳康苦笑搖頭說:「緩上兩、三年有何不同?」 「想來是相准了北疆大戰。」左相陸為才驀然輕聲細氣的說:「兩位賢侄志氣遠大,看來足希望能承接克公的衣缽。」 陸為才這麼一說,眾皆恍然。眼前人族十國使中,尚未有固定職務的便有徐定疆與劉芳華兩人,若這次北疆大戰中任一人再立戰功,就算一時不升任東極王,派駐東極城的機會也極大,日後自然是東極王的不二人選,陳家兄弟若再等兩年,就算成為國使,想回東極城卻是渺茫之事。 話既然挑明瞭,陳儒雅也就不再客氣,他點頭說:「陸公明察,今日我兄弟前來,便是為此事向康公、鐵總教頭謝罪。」 這話有意思了,莫非鐵仇對這個職務也有興趣?卻不知道右府的盧一天對這個職位有沒有興趣?白廣正看戲時,卻見陳儒雅轉過頭來對著自己說:「沒想到今日恰好得識兩位,請回覆白龍將,陳某十分欽佩白龍將在東極一戰的表現,但此兩職我兄弟已勢在必得,在此先行告罪。」 白廣正沉吟著該如何答話,白漢卻已經忍不住了,他個性本直,見這兩個傢伙沒頭沒尾的把都城龍將一職當成囊中之物,簡直目中無人,何況大家早就說好了,一個是白浪,一個就是自己,若是白彤想當還有商量,這兩個?門都沒有! 白漢驀然哼了一聲說:「不用麻煩!我向你們先行告罪好了。」 白漢一開口,白廣暗叫糟糕,只見陳氏兄弟臉色同時微變,一直沒說話的陳儒庸橫著眼睛望著白漢說:「除白龍將外,看來這位陳漢兄也有興趣?」 白漢倒是搖搖頭說:「我本來沒興趣,現在興趣大了些。」 他說的雖是實話,但卻更沒轉圜的餘地了,白廣心裡叫苦,沒想到這下子把底牌都招出來了,白廣雖還沒想出好說辭,但也絕不能再讓白漢說下去了,白廣立即開口說:「阿漢你別開玩笑了,我們怎麼比的上這兩位賢昆仲?」 「是嗎?」白漢哼了一聲,咕囔說:「他們哪比得上浪大哥?」 這話雖然小聲,但陳氏兄弟可聽的一清二楚,兩人霍然站起,陳儒庸厲聲說:「你說什麼?」一般來說,貴族絕不敢與皇族相爭,他們一心以為只要放出有興趣的風聲,這些貴族自然會聞聲而退,沒想到眼前就碰上一個不知死活的? 白漢雖然個性較直,但看白廣的臉色,也知道自己似乎是闖了禍了,白漢雖然聽的仍不順耳,但終於忍住了沒再接話。 白廣當即委婉的說:「賢昆仲恕罪,在下三師哥個性較為衝動,也不知天下之大、能人輩出,說話難免較欠思量,還謂兩位見諒。」 兩人倒也不是被白廣這麼一席話說服了,不過既然白漢不敢再說話,而且這裡畢竟是左督國王府,總不好過於放肆,陳儒雅不再理會兩人,轉個身向陳康告罪說:「我兄弟一時失態,還謂康公息怒。」說完一拉弟弟,又坐了下來。 鐵仇驀然哈哈一笑說:「不知天下之大、能人輩出,說話欠思量的……恐怕不只陳漢一人。」這等於是當面罵陳儒雅兄弟兩人了。 白廣詫異的睜大眼睛,鐵仇怎麼忽然間這麼夠朋友? 當然鐵仇這麼一說,陳氏兄弟的臉色立即大變,但他們總不敢對素有威名的鐵仇發火,倆人的目光同時轉到陳康身上,陳儒雅沉聲說:「不知康公怎麼說?」 陳康呵呵一笑說:「別急,這事我們可以從長計議……」他見兩人面色仍有不豫,陳康微微一沉臉色說:「兩位賢侄,就算看在我與克公的交情份上,你們總也要聽聽我的話。」 陳氏兩王便是陳康與已過世的陳克,兩人本有特殊的交情,這話一說,陳儒雅、陳儒庸兩兄弟低下頭不敢再說。 陳康聲音又放緩說:「你們今日前來與我商量此事,足見對本王的尊重,我當然也會替你們著想。」 「你們兩個就是不懂事,遇到事就是急匆匆的一頭熱。」一直喝酒喝個不停的枯瘦教席蘇賀忽然開口說:「若不是這種個性,怎會讓……」他橫了白廣兩人一眼,卻又住了口,似乎有什麼顧忌。 「陳廣。」陳康驀然岔出笑說:「介紹介紹你們師父與師兄弟吧,大家都很有興趣。」 白廣知道,從現在開始就沒有其他重要的話題了,重要的就是自己怎麼樣說的天衣無縫,白廣打疊起精神,小心謹慎的將早已勾勒好的謊言整篇拿出來用,卻看能不能騙過眼前這群老奸巨猾的傢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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