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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很快的,白壘就知道這木板只是以普通的鐵釘固定,白壘手伸到鐵釘固定處,以極慢的速度集中內力擠壓鐵釘,讓木板脫離頂上的橫棍,這才能無聲無息的上得二樓。

  過了約莫十分鐘,白壘順利的溜上二樓,也將木板恢復成原來的模樣,這時,白壘距離唐贛等人只隔著薄薄一層木板牆,白壘先小心地隱於暗處,隨即渾身靜止下來,許久許久,才輕輕的吸入一絲絲氣息。

  白壘聽的清楚,房中這時果然是劉禮、唐贛、關勝男三人,三人似乎為了某事已經爭論了一陣子,只聽唐贛正苦口婆心的說:「衛國使。此事萬萬不可!」

  「正是。」關勝男也焦急的說:「此事若傳出,皇儲必定有備。」關勝男雖身為女子,遇到事情時似乎比她老公還有魄力。

  「你們在胡說什麼?」劉禮生氣的說:「有什麼陰謀不能讓大哥知道?」

  「我們明白說吧。」關勝男站起身來,凝視著劉禮說:「劉然雖然個性溫文,但心念多變、毫無決斷力,左、右督國王本與習回河城及衛國使不睦,若任劉然登基,日後我們大禍不遠。」這時她也不稱劉然為皇儲了。

  劉禮目光橫過去,聲音略顯嚴厲的說:「關龍將,你可否想過這樣說的後果?」

  「現在不說日後也來不及了。」關勝男毫不怯儒,目光直視著劉禮說:「衛國使,勝男是為了大家想,就算不談我們與左、右督國王的恩怨,這樣性格的人當上帝皇,對人族豈有好處?」

  「你越說越過份了!」劉禮霍然站起,轉過身說:「大哥便算是耳根子軟了些,但一直十分相信我……何況左、右督國王與我們不睦也是二十餘年前的事情了,現在事過境遷,他們也未必記恨。」

  「衛國使該是明白人。」關勝男冷笑一聲說:「看看這封天鷹急報,皇上十三月八日駕崩,轉眼已經過了六日,若左、右督國王對我們沒有疑念,這個消息豈會今日才到?」

  天定皇死了?白壘心中一震,這可是超級大消息,白壘雖然鎮定,也不禁冒出了一頭冷汗。

  「勝男說的對。」安靜許久的唐贛也附和的說:「六日前恰好是劉然出困的日子,我們將訊息傳到都城,都城才肯傳來此信,他們一定以為這封信是劉然收的,沒想到會落在我們的手上。」

  關勝男繼續說:「這正是天佑吾皇,皇上,劉然一除,天下除您之外,誰能當此重任?又有誰有資格?」關勝男乾脆直接稱劉禮為皇了。

  「皇上……」唐贛也嘿嘿笑說:「現在劉然懵然不知,我們只要不與蛇人硬碰,儘量逼迫蛇人逃脫,蛇人現存至少五千人,東極舊部必定大敗,就算劉然運氣好……到時只要我們在港口一睹,他們必死無疑,若皇上不忍心,我們也能先捉住他……」

  「你胡說什麼?」關勝男打斷自己老公的話,生氣的說:「是誰教你斬草不除根的?不只劉然,連劉芳華、白浪、倪惕,所有東極舊部都必須殺的乾乾淨淨!」關勝男頓了頓接著說:「到時只要一面傳訊都城說劉然重傷需我等護送,一面傳訊習回河城十萬大軍南援,等他們發現時大勢已去,皇上自然能順利登基,就算走漏了風聲,他們唯一的選擇便是扶持劉然的大兒子劉縯,那小子胎毛未退,豈能與我等相抗?」

  「你們忘了都城的兩萬多名援軍嗎?」劉禮冷冷的說。

  「皇上放心。」唐贛不在乎剛被老婆罵,越顯得意的說:「都城龍將中也有我們的人,到時一定有辦法支開他們。」

  白壘這時不只額上冒汗,他整個上身都濕透了。這麼一來,白家精銳豈不也被他們一網打盡?怎麼會這麼倒黴?剛展開複國大業就遇到這檔子事?

  劉禮似是十分難以決斷,他沉吟片刻之後,這才說:「你們讓我想一想……」

  「皇上……」關勝男還要說。

  「住口!」劉禮忽然發怒,唬的關勝男一愣住口,劉禮深吸一口氣,恢復平靜的說:「我還沒決定之前,不准再這麼稱呼我。」

  「衛國使息怒。」唐贛見風轉舵的說:「您沒有時間思索了,若再拖幾個小時沒傳訊出海,劉然等人必定心起疑念,我們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我們應先讓他們知道都城已傳來回音,只隱瞞住先皇駕崩的事情,不然劉然一知,必定立即回航,我們難操必勝之算。」

  這麼一來就無法轉圜了,但若要作此決定,確實不能再拖。其實三日前破城時,三人便針對此事迅速的討論了片刻,劉禮也暗暗思索過這個問題,但當時只限於猜測,並沒有真憑實據,現在證據就在眼前,都城確實不放心自己,若是委曲求全,日後日子難過。可是大哥對自己一向十分信任,他日後會不會真的對付自己呢?若是不會,自己這麼一來,豈不是落了個千古駡名?比起來如何支走都城將領等人反倒是小事一件。

  劉禮沉默的時候,唐贛夫妻自然十分緊張,不知劉禮會怎麼決定?他可是這場叛變的要角,他若是不玩,誰也沒的玩,習回河城十餘年的準備盡付東流,更別提習回河王會有多失望了。

  除兩人外,白壘也是緊張的冒汗,這件事情牽連重大,若是劉禮同意了,自己該怎麼辦?弄船混出海通知嗎?可是當時劉然為了避免殃及池魚,已經下令所有漁船暫時不准出海,日常食糧暫時由軍伍供應,現在想混也混不出去,那該怎麼辦?總不能遊過去吧?

  焦急的等待、寂靜的煎熬下,白壘的汗逐漸影響了眼睛的視線,白壘緩緩的輕抹開眼眉上的汗水,再緩緩的將手放下,就在這時,白壘指端的汗水凝聚成滴,驀然脫離指端落下,「答」的一聲,落在地面汗水造成的一小灘水澤中。

  在這一刹那,白壘的神經緊繃了起來,不管劉禮發現了沒有,白壘立即往一旁緩緩移動。

  驀然間,一支長劍連破過數道木牆,不但穿過白壘身側,還迅疾的直往屋外飛,這時,被開木板的爆響才傳到了白壘的耳中。

  白壘心知已被發覺,他不敢再有遲疑,馬上一個彈身雙爪破開屋側,在木板碎裂聲中整個人向著下方摔落,同一瞬間,白壘感到身後的房子似乎被拆了開來,有股極大的力道,向准著自己直射。除了劉禮還有誰有這種能力?白壘無從選擇的硬頂一擊,整個人被轟入另一戶屋頂中。

  劉禮等三人這時已經破屋而出,隱約見到一個沒見過的青年被轟入隔壁破屋中,劉禮立即往前追,唐贛夫婦則一分左右,呼喚著自己的部屬圍困此屋。

  劉禮撲入雜亂的屋瓦中,只見四面一片雜亂,卻沒見到任何人的蹤影,劉禮心急如焚,雙掌猛然一揮,所有碎瓦向著兩面激飛,霎時清出了一大片空地,只見地板正中央破了一個大洞,卻是一個人也沒有。

  劉禮毫不遲疑,順著大洞躍下,卻見又是另一個大洞往下,劉禮也不停留,氣息一激,已經轉向穿入另一個洞,剛撲入此處,一股惡臭迎面襲來,卻是不知多久沒人清理的方便之所。

  劉禮一看,硬生生的頓了下來,沒想到此人在一瞬間居然決定了逃脫之所,並不懼髒污的逃入排便水道中?大哥身邊有這種人才?

  劉禮怔忡的時候,四面安排好官兵的唐贛夫妻也到了劉禮身旁,眼見廁所坑變成了一個足以容身的大洞,惡臭正毫不客氣的向著三人鼻孔直鑽,兩人都都傻了眼,不知如何是好的望著劉禮。

  沉默了好片刻,劉禮終於沉聲說:「派兵嚴守港口,不准任何船隻出海!三面放火焚燒西鳴坊,儘快逼蛇人出海!唐龍將……應付大哥的急報就交給你負責了。」

  「是!」兩人同時定下心來,逼到最後,劉禮終於作了決定,倒是多虧了這個窺探的小子;但也不能讓他逃走,尤其是東南沿海一面更是要全力搜尋。

  唐贛夫妻兩人立即奔出屋外,向著官兵一連串的發令,不過他們的心裡倒不怎麼慌張。劉然的艦隊現在躲的可遠了,在茫茫大海中,除了受過搜尋訓練的天鷹,絕對沒人有辦法找出劉然的東極艦隊通風報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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