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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這東西若說是船,卻不知如何才能坐穩?若說不是船,不知在這條河上的作用是什麼?

  白浪見滿面于思的年輕人率先躍上那東西,忽然身子一沉,整個人沒了蹤影,白浪微微一楞,卻見其他兩人也依序上躍,而持著火把的阿廣卻向白浪招招手,示意白浪先行躍上。

  白浪想起當年差點喪生鯨腹之事,心中不禁有些忐忑,這不知是個什麼怪物,會不會吃人?

  不過白浪走近一看,才發現這怪東西似是生鐵為骨,再加上一片片的原木組成,上面還滿是擦撞的痕跡,原來不是生物?白浪這才松了一口氣,向著剛剛三人落足的地方躍起。

  這一躍高,白浪可看的清楚,這怪東西的頂部雖然也是渾圓一體,卻開了一個一人寬的小洞,剛好可以直接穿入,難怪他們一上來就沒了蹤影,白浪也不停留,順著洞口一穿,落人那怪東西中。

  白浪進去沒多久,阿廣便跟著穿了進來,他手一舉,將上方洞口以一塊鐵板牢牢封住,這時另外三人也同時操作著一個奇怪的機械,只見他們正合力旋轉一個大型鉸盤,一面轉,船身卻一寸寸的變矮,整艘船似乎也正緩緩下沉,白浪不禁莫名其妙,這又是在做什麼?

  白浪回頭望向剛將入口封妥的阿廣,卻見他對著自己說:「別站著,找個地方坐穩。」

  白浪見兩側都有木制的厚實座椅,他自然老實不客氣的坐下,才一坐下,卻發覺眼前一睹,卻是阿廣將火把熄滅了。白浪一驚,只聽阿廣和氣地說:「對不起,這裡與外界隔絕,不能點火。」

  白浪雖然耳力沒劉芳華好,但四人的動作自然也聽的一清二楚,所以依然穩穩地坐著,卻聽那三人依然在合力轉著那大鉸盤,而阿廣卻走到前方,似乎在拉扯什麼東西,過了好片刻,那三人才停了下來,分別摸索了位子坐下。白浪想起剛剛見到的狀況,好奇地往上一探手,才發現剛剛還在自己上方一公尺多的船頂這時卻已經離自己頭頂不到十公分,這又是什麼機關?

  白浪正苦思不透的時候,卻聽前方阿廣那裡傳來「鏘」的一聲,整艘怪船立即向前方移動起來,白浪連忙抓緊椅背,只聽阿廣又叫:「開船了,大家小心抓緊。」跟著似乎也急急的坐下。

  這下白浪可吃足了苦頭,這個怪東西似乎已經沉入水中,但卻又不沉到水底,只是順著水流一路翻滾,若是流速較慢還好,流速一快,四面的碰撞同時轉劇,忽東忽西全沒個准,白浪這才知道船外傷痕的由來,不過用這種方式知道未免太過辛苦了。

  過了不知多久,這艘船才漸漸的又放緩了速度。白浪正覺氣悶,卻聽四人驀然起身,彎著腰又開始旋轉那個大型鉸盤,白浪心念一動,將手向上一探,果然上方的艙頂又緩緩地向上升去,同時船身似乎也逐漸向上浮起。

  又過了一陣子,不知哪個人將上方的艙門忽地一聲打開,一面說:「二伯?」

  一絲火光跟著從洞口透入。

  「你們可回來了?」有點熟卻又不大熱的聲音在船外響起。

  這時白浪已經知道說話的是那個滿面于思的年輕人,他對著那個二伯說:「二伯,您別生氣……」

  「我哪敢生氣!」二伯憤憤地打斷它的話,生氣的說:「以後都隨你們去,最好再也別叫我二伯。」

  「二伯。」阿廣也躍上了船頭,笑嘻嘻地說:「別生這麼大氣,我們不是乖乖的回來了?」

  「哼。」二伯哼了一聲,忽然一頓說:「船裡怎麼有三個人,那一個是誰?出來!」

  白浪吃了一驚,自己的呼吸已經十分綿長,居然還被此人聽出,這人功力如此深厚……莫非是……

  「出來吧。」阿廣向著裡面叫。

  白浪一咬牙探頭穿出怪船,卻見四面籠罩在一片墨黑中,看來這還是一個地下洞穴,光源卻是來自前方的一支火把。白浪一低頭,與岸邊的那位二伯一碰面,不禁暗暗叫苦,這不是白離亂是誰?怎麼第一個遇見的就是他?

  白離亂見到白浪更是吃了一驚,他大吼一聲,騰身向著白浪直撲而來,一面叫:「你居然敢來送死?」他這時手中沒劍,兩掌向著白浪急轟而來。

  自己可不是來送死的。白浪見對方掌勢奇妙,心裡吃了一驚,這可不是「破天劍法」,自己可要以真功夫對敵,兩爪一探,向著白離亂的雙掌急穿而去。

  白離亂見對方爪上隱冒青氣,他雖不知這正是「破天真氣」,但也知道不是什麼好惹的功夭,只見他兩掌忽然一閃一散,雙臂驀然由二化八,八道虛幻的掌影向著白浪上盤急轟,竟不知哪兩道才是真的。

  這時阿廣已經急急地叫了起來:「二伯,先等一下,他也是白家人。」

  白離亂兩掌已經將要擊中白浪,聽到此言不由得一緩,卻見白浪兩手向著自己胸頸急襲而來,竟是拼個同歸於盡,白離亂的功力畢竟較白浪為高,他微微一皺眉,兩手向內一折,恰好擊中白浪的雙臂。

  白浪雙爪雙臂練得有如綱鐵,本不懼這一下,但這下白浪的雙爪卻不由自主撞在一起,只聽轟的一聲,白浪的雙爪互擊之下立即向兩旁一散,白離亂同時趁虛而入,右掌望著白浪胸前擊去。

  白浪眼看來不及還手,猛一蹬腳下的怪船,向著上方倏然斜斜沖起,這一蹬,下方的船雖然堅固,也難免跟著亂晃,白離亂手掌微失準頭,一掌擊到白浪的左臂,白浪忍痛一個翻身躍到岸上,卻見白離亂已經尾隨而來。白浪可真火大了,這老傢伙有完沒完啊?

  阿廣等人見勸阻不了白離亂,阿廣忽然心生一計,大叫說:「二伯,用劍。」一面將手中長劍向著白離亂扔去。

  白離亂無暇多想,在半空中接劍、拔劍,望著白浪腦袋就斬了下來。

  這下白浪反而大感輕鬆,這套「破天劍法」自己可是熟之又熟,白浪一看之下就知道下面的變化與破綻,只見他往前一踏步,恰好站到落地的白離亂身後。

  白離亂一驚連忙轉身,卻見白浪的雙爪已經向著自己抓來,自離亂哪知自己有兵刃在手還會落於下風?連忙一個騰躍避開白浪的雙爪,回頭瞪視著並未追擊的白浪,不敢置信這是真的。

  「兩人都用劍,打起來才公平。」沒想到這時阿廣卻又取過了另一人的劍,向著白浪扔去。

  白浪一接劍,心中感慨萬千,他拔劍出鞘,只見劍端隱隱泛出數十公分長的青光,他驀然旋身一繞,青光如同一條活龍般的周身閃動,就在光焰尚未完全消失之前,白浪已經將劍平橫於前額,躬身一檔說:「『北域王』白公奉期曾孫白浪,恭領教益!」

  白離亂一驚,雙目淚光隱隱泛現,有些結巴地說:「這是……『天下承平』……我……五十年沒見過這招了。」

  白浪依然將劍舉在額前,但眼角卻也不自禁地泛出淚光。

  這招「天下承平」本非攻招,而是「破天劍法」中一式後輩向長輩請教前應有的禮節,他自學了此招後也從沒機會用過,沒想到今日卻有這個機會使用。

  白離亂深吸一口氣,點頭說:「若你真是奉期公的直系後代,我的『破天劍法』在你面前只不過是兒戲……但我還是要試上一試,接劍!」

  話聲一落,白離亂身子有如電閃一般向前沖出,長劍一翻之間青光乍現,整篷青色的劍雨向著白浪的全身裹去。

  白離亂這麼說是有道理的。五十餘年前人族尚未大亂時,「北域王」白奉期雖不能說是人族第一高手,不過論起「破天劍法」,他絕對是第一把交椅,而他兒子,也就是白浪的租父,更是在三十餘歲時就盡得白奉期真傳,所以後來白奉期雖然在戰亂中過世,完整的「破天劍法」卻流傳下來。而南角城一脈卻恰好相反,逃出人族的遺族已經沒人能練成整套的「破天劍法」,許多招式只剩形貌,毫無威力,白離亂的功力雖然高,但限於才具,一直無法將「破天劍法」的破綻補足,所以才會這麼說。

  這時白浪見對方斬來,他對對方的劍勢變化了然於胸,若不是白離亂功力太高,白浪第一招就能將對方的招式破開,這時白浪一個側身踏步,正好閃到白離亂劍勢不及之處,跟著旋身一刺,攻向白離亂的左脅。

  白離亂猛一扭身,長劍忽然從背後斜抽,向著白浪的長劍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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