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莫仁 > 噩盡島Ⅱ | 上頁 下頁 |
一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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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韻當然知道不能這樣下去,但無論是李允生的石術還是自己的火術,都不適合在海面上使用,現在沒時間思索石術、火術的其它應用之法,若使用道咒之術攔截,恐怕不符合杜勒斯叔叔的意思……難道要那渾蛋出手?他若當真什麼魔法都可以用,風術的風刀陣也可以吧?但是他似乎都沒練習過範圍魔法,萬一恰好失敗,豈不是鬧了大笑話? 狄韻正望著沈洛年思索,卻聽杜勒斯開口說:「李營副,石術也能這麼使用。」只見杜勒斯手一揮,也不見他怎麼念咒,追得最近的一名黑鱗鮫人,那宛如一片大扇般的尾鰭附近,突然凝結了一顆比身體還大的石頭往下拉沉,鮫人速度馬上緩了下來,杜勒斯也不等結果如何,揮手連點,一下子前方七、八名黑鱗鮫人身上都多拖了一顆大石。 鮫人一驚之下,幾個反應快的,馬上迸出妖氣炸散大石,另幾個反應稍慢的,剛慌張地甩了幾下尾巴,那巨石也在數秒後自動消失,不過無論是反應快還是慢,被巨石這麼一扯,速度都難免降了下去。 李允生不等提醒,馬上改換施法方式,畢竟巨石術只需要耗用開啟信道與維持短暫時間的魔力,比起光箭省多了,這種施術法,雖然沒有攻擊力,一樣能達到減緩敵人的目的。 「杜勒斯叔叔,他們只要知道我們的目標,一樣可以感測到,不是嗎?」狄韻輕聲問:「而且我們施法速度比不上叔叔。」 「你說得沒錯。」杜勒斯望向狄韻,表情柔和了些,微微點頭說:「但尾鰭是鮫人的施力源,你看。」 眾人目光望去,果然李允生的巨石不一定能凝聚在黑鱗鮫人尾端,但鮫人一閃避,那不斷擺動撥水鼓氣的尾鰭當然也停止推動,在強大的海水阻力下,速度不得不馬上緩了下來。 眼看兩方的距離又緩緩拉開,杜勒斯淡淡地說:「魔法不只是背誦咒語的功夫,身為魔法使,必須終身思索鑽研,如何將有限的魔法變化活用……李營副,偶爾也可以放前面。」 放前面?既然是魔法使,李允生自然不笨,他隨即會過意來,當下一換施法目標,果然當對方注意力都集中在尾端的時候,前方突然出現巨石自然無法反應,馬上又轟地一聲,撞沉了一個黑鱗鮫人。 這下不少人都樂了,李允生嘴角不免也露出了一抹笑意,眾人正開心,卻見黑鱗鮫人突然分成三組,左右各散出數十人,繞開一個大圈,遠遠往船隻航向的方位兜去。 魔法雖然可以遠距施法,但越遠施法就越慢,對方這麼大兜圈子,雖然更不容易追上眾人,卻也幾乎無法連續施法阻撓了。 李允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繼續攔截著船尾的數十名鮫人,一面等候狄韻吩咐。 狄韻沒有立即做出指示,只以探詢的目光望向杜勒斯。 杜勒斯目光掃過三面的鮫人,開口說:「清嬿接手,如鴻引氣。」 兩人同聲應是之後,在下一次船隻落下水面的同時,張如鴻斂回氣息,等張如鴻的紫色氣息完全收回,黃清嬿的紅色氣息這才彌漫而出,仿佛彈射般地推動著帆船騰空,繼續往南逃,而已經耗去不少 氣息的張如鴻,手中長槍立起,開始替自己引氣。 兩人的推動方式頗有些不同,張如鴻是平平穩穩地往外推動,但每次落水的震盪卻頗不小;黃清嬿的爆訣氣息,則是仿佛踩著彈簧一般,一蹦一蹦地往外飛,反而是騰起那一刹那的震盪最大,剛剛才漸漸安靜下來的馬兒們,又忍不住叫了起來,不過也許因為兩人 氣訣性質不同,比較起來,黃清嬿的爆訣推動速度,似乎比張如鴻的凝訣快了不少。 船速既然比剛剛更快,那些遠遠兜出一個大圈的黑鱗鮫人想追上並不容易,這時杜勒斯開口說:「小韻。」 「杜勒斯叔叔。」狄韻連忙應聲。 「若今日我不在場,由你負責的話,你認為該怎辦?」杜勒斯說:「到遠處殲滅這小批鮫人,還是想辦法甩掉他們?」 狄韻略作思忖,隨即說:「由我決定的話,我會試著甩掉他們;殲滅這百餘人並不困難,但若拖得稍久,引來對方大軍增援,我們不易應付。」 杜勒斯又問:「要如何甩掉鮫人?」 狄韻似乎早已胸有成竹,她開口說:「由我以飄浮咒托起船身,讓清嬿以外氣推動,該可以高速飛行一段時間,脫離鮫人的追蹤。」 「如此兩方氣息磨耗,清嬿還好,你的魔力能支持到甩脫鮫人的追蹤嗎?」杜勒斯不等狄韻回答,緩緩說:「鮫人以氣鼓蕩,拍水騰空,飛起個十餘公尺,可不是難事。」 狄韻一怔,一下子說不出話來,海面上的視野和十餘公尺高處的可見距離,當然是完全不同,何況這也不是小船,今日天色晴朗、月光皎潔,視野清晰,想沖出他們的追蹤範圍,恐怕沒這麼容易。 「清嬿、如鴻呢?」杜勒斯轉頭說:「你們怎麼想?」 「回大魔導師,我本來的想法與小韻類似。」黃清嬿手持匕首,一面托船飛騰,一面說:「既然此法不行,我建議我們三人輪流使用道咒之術推動此船,應該可以將這些鮫人甩掉。」 杜勒斯不置可否,轉頭望著張如鴻說:「如鴻的想法呢?」 「今夜月光明亮,加上海面毫無遮蔽,以道咒之術甩掉鮫人,不如用同樣的力量殲滅這百多名黑鱗鮫人。」張如鴻笑著說:「這趟旅程,和妖族作戰的機會想必不少,早些練練團體作戰的默契,也不是壞事。」 「兩個方法都可行。」杜勒斯微微點了點頭,轉頭說:「小韻今日值日?」 「是的,杜勒斯叔叔。」狄韻說。 「那麼由你決定。」杜勒斯負手說:「你要逃還是要戰?」 狄韻看了張如鴻和黃清嬿各一眼之後,才說:「逃。」 「為什麼?」杜勒斯說。 「團體作戰的練習固然要緊,但以今日的狀況來說,若有任何疏失,就可能引來數萬鮫人圍攻,就算僥倖避開對方大軍,交戰時難免導致船身受損,更是不妥。」狄韻微笑說:「我寧願選安全的方式。」 「就這麼辦吧。」杜勒斯轉身說:「由你指揮。」說完,他一轉身,回艙去了。 等杜勒斯離開,狄韻目光一轉,回頭對眾人說:「各位,一會兒震盪將會比現在劇烈許多,我們三個留在甲板上就好了,其它人都下底艙,安撫馬匹。」 只要安撫馬匹就好了?眾人一愣間,卻見沈洛年轉頭就往下走,于丹翠見狀連忙跟了下去,接著眾人紛紛往下,走向底艙,準備安撫馬匹。 「沈凡脾氣雖然不小,倒是很聽小韻的話。」張如鴻呵呵笑說。 聽話?那老渾蛋恐怕是聽到沒事幹,高興得溜第一吧?狄韻心中暗罵,臉上卻笑說:「可能他也挺擔心馬兒們吧。」 「小韻打算怎麼做?」黃清嬿仍托著船往南飛騰,一面微笑問。 「你們兩人都忙了一陣子,我先來吧。」狄韻露出笑容說:「每個人托船高速衝刺個幾分鐘,應該足以甩掉鮫人吧?」 黃清嬿和張如鴻對望一眼,都點了點頭,黃清嬿微微一笑,匕首輕指,控制著船下落。 船一落,黃清嬿的紅色氣息收回,同時狄韻手中匕首一揮,開啟玄界之門,隨著玄界中氣息鼓蕩而出,她跟著放出自己的氣息引導,只見兩片宛如陽光般的金黃色氣息在船尾交會融合,籠罩住船尾,下一刹那,船身輕飄飄地浮起,仿佛噴射一般,高速向著南方沖去。 *** 半小時後,船隻速度再度緩了下來。 縱然是使用道術,氣息的控制仍有間歇之時,每當船隻重新接觸水面,運氣抓著船體的人們還好,馬兒可是一陣大亂,若不是大多數人都待在艙中,分別穩住馬匹,撞個筋斷骨折都不稀奇。 直到又一次和水面接觸,之後卻沒有繼續飛騰,而是逐漸緩慢、穩定下來時,眾人耳中輕疾同時傳出狄韻的聲音,大夥兒這才確定,這次的脫逃,已經結束。 不過卻有個人例外……大家紛紛往上走時,沈洛年忍不住問于丹翠說:「不逃了?」 「對呀。」于丹翠先是一愣,隨即笑說:「啊!忘了你沒輕疾,剛剛韻小姐傳來通知,已經遠離黑鱗鮫人了,要大家各自回到崗位。」 「喔?」沈洛年的崗位就是馬廄,他回頭看看已經亂成一團的底艙,不禁連翻白眼,馬匹雖然沒什麼大礙,但本來掛得好好的鞍轡等物件,可都滾散了一地,與潑灑出的飲水、散落的牧草混成一處。 「啊唷!」艙門外同時傳來于丹翠的輕呼聲:「全翻了!」想來那鍋湯不但打翻了,還不知道灑開了多大範圍;不過聽到這兩聲喊,沈洛年倒有三分欣慰,至少不是自己一個人倒黴。 正清掃馬具,沈洛年又聽到于丹翠驚呼說:「韻小姐,您怎麼來了?這兒現在很髒……讓我清一下。」 「沒關係的,丹翠。」狄韻直接掠入底艙,目光掃過正抱著好幾個馬鞍、身上都是稻草、頗有些狼狽的沈洛年,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這才望向左側說:「『飛絮』沒事吧?」 「什麼飛絮?」沈洛年一頭霧水地問。 「杜勒斯叔叔的馬。」外面有于丹翠在,狄韻不好大聲罵人,只瞪了沈洛年一眼,一面把艙門虛掩起來。 「喔?」剛剛安荑似乎正是守著那匹馬?沈洛年望瞭望,搖頭說:「怯,明明是棕色的,幹嘛叫飛絮?」 「杜勒斯叔叔的馬一直都叫飛絮,據說一開始那匹白馬的名字是我媽取的……」狄韻向那匹叫作飛絮的馬走去,見它兩眼有神、穩穩地站在那兒,狄韻這才安心地點了點頭,輕撫馬頸說:「沒事就好。」 「這馬有什麼特殊的嗎?」沈洛年一面收拾一面隨口說:「看起來和別的馬差不多。」 「胡說什麼?」狄韻回頭低聲罵:「要讓馬訓練到適應飄浮術,可得花不少心力,你以為很簡單嗎?」 這倒也是,自己剛開始變輕的時候也很不習慣,若不是有時間能力配合控制,未必能這麼快就用上那能力戰鬥,不過沈洛年口頭不肯認輸,哼哼說:「不會用自己兩條腿跑嗎?連馬一起飄,不是反而浪費魔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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