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莫仁 > 噩盡島Ⅱ | 上頁 下頁 |
一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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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乃均呆了片刻,這才說:「我儘量用你習慣的方式表達好嗎?」 這人真的怪怪的,話說回來,他軍階其實比自己高上一階,大可不用這麼客氣,沈洛年想了想,打開門說:「你到底想說什麼?」 梁乃均歎口氣說:「當然是那有如雪山藏冰心、絕崖飄馨香的安荑之事。」 這根本不是自己習慣的方式吧!就聽這兩句,沈洛年又想關門了,但他還是耐著性子說:「安荑怎麼了?據我所知,你們不算真有交往過。」 「是幻是真、有情無情?身在局中之人都如墜五里霧中,其他人又怎能瞭解?」梁乃均說:「她那委婉的藉口,只是懵懂年少時的迷惑,我不忍堰苗于初萌,不得不隱忍龜藏,就仿佛蟄伏在凍土中的幼蟬,歷經那永恆般的等待,如今終究能破土而出,退蛻展翅,盡情地向她表露那無人能比、宛如傾泄星河般的浩然愛意。」 但沈洛年聽著聽著,倒覺得有點好笑了,無論如何,這傢伙不像是要來打架的,不過想聽懂他說話,還真有點辛苦……沈洛年仔細想了想,這傢伙的意思似乎是他還愛著安荑?沈洛年這才說:「所以……你到底來找我幹嘛?」 「首先當然是致謝。」梁乃均說:「無論你用了什麼方法,七年來,你是第一個讓她懂情之人,這真是讓人扼腕又讓人欣喜的成長啊……讓人悲痛的是,只因為我的膽怯與不忍,終於沒法參與她這段美麗如羽化般的歷程。」說到這兒,梁乃均又露出了傷痛的表情,不勝唏噓。 這算是道謝嗎?沈洛年遲疑了一下才說:「不……不用客氣?然後呢?」 「她既然做好了準備,我也可以恣意而行。」梁乃均望向沈洛年說:「你我同在軍旅、本為袍澤,可歎竟情場成敵,在此我正式宣告,從今而後,我將如繞海旋龜般,堅忍不拔、翻山越海,突破重重艱險,全力求得佳人芳心,希望我們能秉持君子風範,各盡所能,不要讓安荑感到困擾。」 會讓安荑感到困擾的就是你吧!沈洛年翻了翻白眼,才說:「所以你……是來宣戰的?」 「本來該是這樣的……」梁乃均歎了一聲說:「但你犯了一個大錯,正如洪災潰堤,恐怕是無可挽回啊。」 「怎麼?」沈洛年莫名其妙地說:「我做了什麼?」 「你不該跑去山口鎮虛耗人生啊!」梁乃均沉痛地說:「安荑得知,必如臥冰之寒、肝裂之痛,你於心何忍?我又竟然無法阻止,實在讓人捶胸頓足,難掩傷情。」 「呃?」莫非早些時他跑去山口鎮堵人,倒是好心? 梁乃均接著說:「安荑曾說過,希望我永遠不要接近那罪惡之城……我如奉綸音,遵守至今,怎料今夜你卻縱馬山城,至今方歸,安荑若得知此事,必定會棄你而去,我雖不免暗自欣喜,卻想起她神傷之情,又不禁疼惜,這真讓人……」 「夠了、夠了!」聽廢話聽到這時候,沈洛年也差不多忍不下去了,這光頭想說的應該都說了吧?沈洛年當即打斷說:「輪我說了吧?」 梁乃均一怔,隨即點頭說:「請暢所欲言。」 沈洛年正要開口勸他放棄,但轉念一想,這人連說話都這副德性,想勸他改變念頭,不知道得花多少口舌;何況這人經過七年還這麼死心眼,自己說了大概也沒用,當下沈洛年也不想多說,只開口說:「總之隨便你,我要睡覺了,再見。」跟著把門關了起來。 也不知門外的梁乃均是何感受,總之他在門外又站了好片刻,終於轉身離開,沈洛年這才搖搖頭,褪下外衣休息,一面忍不住苦笑,剛剛和梁乃均沒說上幾分鐘,卻仿佛打了場仗一般疲累,這人說話有這種能耐,倒也是一門功夫了。 另一面,狄韻不知在何處換妥了輕便的軍用便服,她背著放了數十萬元鈔票的背包,回到司令部的女子宿舍,打開虛掩的房門,屋內等候的安荑馬上站起說:「韻小姐。」 「還沒休息?我不是說你們可以先休息嗎?」狄韻關上門,放下背包微笑說:「雪莉又出去玩嗎?」 「我叫她回來?」安荑問。 「不用。」狄韻拉開一旁衣櫃,沉吟說:「不過你在也好,我剛約好了要去魔法學校找叔叔,他在地下室,幫我駕車好嗎?這樣方便穿裙裝。」 「是,我這就去預備。」安荑一直都穿著軍裝,自然不用耽擱,轉身就往外走。 「對了,安荑。」狄韻頓了頓說:「這兩日應該沒什麼事,麻煩你教教沈凡駕車,他似乎不會。」 「是。」安荑前幾日才剛教過沈洛年騎馬,聽到他不會駕車,自然一點都不意外,但狄韻這一開口,倒是牽動了她的心事,安荑想了想,停下腳步說:「韻小姐。」 「怎麼?」狄韻正從衣櫃中取出一條掛起的綠色長裙,回頭問。 「沈凡……」安荑似乎不知該怎麼問,遲疑了一下才說:「沒對韻小姐不禮貌吧?」 禮貌?那白癡渾蛋根本不知道什麼叫禮貌!狄韻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但就算安荑、雪莉是她的心腹,很少有什麼事情需要隱瞞,狄韻仍不習慣在她們面前表露心事,除了被沈凡無賴般地逼出真面目之外,只有在母親面前她才會完全放鬆、毫無戒心,此時她只微笑說:「沈凡過去似乎隨性慣了,不大禮貌也難免,幫我多指點他就是了。」 「這……」安荑頓了頓,有點遲疑地說:「韻小姐,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狄韻怎會不明白?她搖搖頭輕歎說:「我早就跟你們說過,我找他都是辦正事,絕不是你們想像中的關係。」 問題是安荑從小陪著狄韻長大,也狠情楚她約個性,就算真有什麼,她也不可能承認,所以這時狄韻說的雖然是實話,安荑卻依然無法釋懷,不過她也不便逼問……最後仍只能輕歎了一口氣,轉身出門,備馬牽車。 數分鐘後,安荑駕著車,載著狄韻往城北魔法學校的方位走,一直在司令部女子宿舍外等候的羅鏡也跟了上來,在馬車旁邊緩行守護,反正夜深無人,倒也不用擔心驚嚇到一般人民。 夜間路上移動速度頗快,不用幾分鐘時間,馬車就到了目的地,安荑駕著車,通過守衛、駛人校園,一路往最後的高級學院區駛去。 魔法學校和共他軍校比較,占地並不算大,畢竟不需要做什麼操練、陣式的練習,而且除了屋頂上架起的木造高臺之外,其他地方也不適合演練魔法,大片的操場並沒有什麼功能。 安荑把車停在高級學院一個並不算太大的圖形建築物前,這是魔法導師們的研究中心,也是資料重地,門口站著一小隊揚武部隊的官兵保護著。一般來說,普通魔法使不能隨便進入此處,但狄韻和杜勒斯的關係不一同,從小就在這兒跑來跑去,除了最深入的密室之外,幾乎到哪兒都沒人管她。 此時狄韻輕拉起裙擺,緩步走下馬車,她現在上身穿著一件青色窄袖外搭銀緞背心,纖細的腰身下,是一條翠綠百褶曳地長裙,轉身問裙擺飄旋,有如花朵綻放,十分美觀,是一套古中國風的穿著。她回頭說:「安荑,你想見見叔叔嗎?」 安荑遲疑了一下才說:「如果他老人家召喚的話,當然好。」 「叔叔若是有空,我幫你問問。」狄韻微笑說:「你們稍等片刻,不會太久。」 安荑點頭的同時,羅鏡也低吼一聲趴下,狄韻這才輕移蓮步、裙擺微飄,沿著階梯往上,走向這魔法學校最重要的中樞重地。 過了大約半個多小時,狄韻再度從這研究中心走出,她帶著甜笑,很客氣地對著那些士兵打招呼道別之後,這才向安荑走近。 「韻小姐。」安荑迎上說:「他老人家可好?」 「安荑,叔叔很好。」狄韻帶著點歉意說:「只是他最近忙著紀錄新研發的咒語,看來心情不是很好,所以我沒敢問他要不要見你。」 安荑點頭說:「是,沒關係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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