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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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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喜歡息壤。」輕疾說:「息壤若穿入地殼,融入岩漿之中,會逐漸影響他吸收道息的效率,但這附近本是地殼較薄的地方,噩盡島又變得過大,尤其東方高原處,沉重的息壤不斷往下壓,有一部分已經由地殼縫隙陷入,並融入岩漿之中。」 「那……那和陸塊移動有什麼關係?」沈洛年詫異地說。 輕疾接著說:「因為息壤土塊太重太多,已不可能借著往外噴射岩漿抵禦,於是祝融決定要利用本體的快速流動,帶動各地陸塊到這兒集合,拱起噩盡島,而要辦到這種事,就得等道息濃度增加到現在這程度,所以今日道息量一增,他就開始動作。」 「太誇張了吧……就為了……」沈洛年瞠目結舌地說:「這樣陸塊不是會被搞得亂七八糟了嗎?你怎麼不阻止他?」 「就算想阻止,我也無法阻止。」輕疾說。 「那……」沈洛年愣了片刻才說:「哪裡才安全?」 「地質脆弱處、陸塊交界處當然一定不安全,因為海嘯的關係,沿岸也不安全,一些堅實陸塊的內陸,算是比較安全的地方……」輕疾說:「另外,噩盡島也算安全之處,祝融絕不願噩盡島沉入岩漿中,這附近的地層會儘量保持穩定,不過地震就難免了。」 沈洛年思索了片刻,才又問:「大概多久才會穩定下來?」 「劇烈震盪移動大概一個月左右。」輕疾說:「之後等地質完全穩定,還需要許多年的時間。」 一個月就夠了?媽的,陸地跑得比船還快?嚇死人了!沈洛年皺眉抱怨:「真是的……總門一開始弄息壤島就錯了,一次次搞得天下大亂。」 「但那也真的是最適合人類居住的地方。」輕疾說。 沈洛年無言以對,沉默下來。輕疾也不主動說話,只偶爾指引一下方位,讓沈洛年不斷往澳洲的方向飛去。 * * * 又是六、七個小時過去,終於飛返庫克鎮,這時澳洲的天色已經大亮,沈洛年從海面遠遠望去,不禁傻眼。 庫克鎮本是個海港城鎮,在一條稱作「安蒂衛爾河」的出海口南端,這城鎮和沈洛年過去生長的地方——寸土寸金的臺北都會區完全不同,走在這小鎮中,只見灰色的柏油路把大塊大塊的綠地切開,一塊塊綠地中央,則各自蓋著型式相異的大型獨立平房,每一棟建築都離路面頗遠,彼此更相隔好一段距離,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大片的空地。 也只有這樣的城市,才能在四二九之後,留下這麼高比率的人口,不至於因為繁華城市冒起的熱焰,奪走大多數人的性命。 但如今城鎮卻變成一片還沒退去的水澤。沈洛年極目而望,只見又是一波海嘯向著陸地撲去,還好海嘯已經被外圍的大堡礁破壞不少威力,只是緩緩地漫上去,連房子大多都沒被推倒,看樣子應該不會造成太大的損失。 可是怎麼都沒看到人呢? 沈洛年和狄純兩人降低高度,一路往內飛,一面有些擔心地往下張望,不知道有沒有人被困在水中。 「咦!」狄純突然驚呼說:「洛年!那兒,前面、左邊。」 沈洛年抬起頭,這才發現西南面高地上,居然一大排帳篷立了起來,高地上不少人正望著這兒指指點點。兩人同時松了一口氣,一面暗自好笑,既然海嘯不斷沖來了好幾個小時,人們當然會先退到高地,怎會還留在水中?沈洛年一面搖頭,一面向著那端飛去。 那兒的人們,這時也大半垂頭喪氣地看著自己的家園,尤其是隨著酖族遷來的那群人,才住下不到幾個月,剛開始想過穩定的生活,家卻又毀了,他們這時望著庫克鎮的眼神,都帶著點茫然。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看到沈洛年踩著一團黑忽忽的半橢圓形怪雲飄來,眾人可大吃一驚。這兒居民中認識沈洛年的人極少,不免有人開始疑神疑鬼,還有人緊張地拿槍往外指,生怕沈洛年是哪兒冒出來的妖怪。 沈洛年見狀,不想貿然靠近,隔了一段距離,遠遠望著眾人,尋找著馮鴦等人的身影。 漸漸地,一個黑雲怪人從海上接近的消息傳了出去,擠到外面探頭的人也越來越多,等了好片刻,沈洛年終於看到一方有人招手大喊,仔細一看,卻是那開朗的大姊昌珠,不過她喊著什麼,卻聽不清楚。 有認識自己的人才方便說話,沈洛年慢慢往那兒靠,果然在昌珠呼喊下,周圍人敵意漸去,不過大家可就更好奇了,不免都往這兒湊了過來。 庫克鎮如今的居民雖然不多,也有兩萬人左右,就算只有一小部分接近,也是擠得水泄不通,沈洛年飄到近處的時候,昌珠根本就是陷在人堆裡動彈不得。 「洛年!」在周圍鬧哄哄的聲音中,昌珠正大喊:「你去哪兒了?我們還以為你們倆出事了。」 「我們有事出門。」沈洛年不敢往下落,大聲喊:「大家都沒事吧?」 「沒事。」昌珠往西指,一面喊:「有人受傷,我們在幫忙。」 「我過去看看。」沈洛年往那兒一飄,這兒擠成一團的人們一亂,紛紛往那兒奔。 西面那兒一大片塑料布架起,底下躺著幾十個受傷的病患,這大浪的殺傷力雖然不大,但畢竟突然而來,仍有人大驚下出了意外,跌倒、滑倒的難以計數,其中倒黴些的,難免斷手、傷腿、撞破腦袋,不過似乎沒出什麼人命。 有人乘著黑雲來的事早就傳到這個地方,雖只有好事的昌珠跑去東面看熱鬧,但此時馮鴦等人也已經得到消息,得知黑雲怪客正往醫療區跑來。上次牛首妖事件中,她們已知沈洛年會飛,只沒想到載著人還這麼輕靈自在,幾個酖族女子走出帳篷看到,不禁都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沈洛年看這兒的秩序較穩定,這才和狄純落下。解開綁著狄純的被單,正要與馮鴦敘話時,突然數名警察擠進人堆,把圍觀民眾往外推,跟著一個深色皮膚的中年大漢擠了進來,抹著滿頭汗,開口劈里啪啦說了一串澳式英文。 馮鴦認得這人是庫克鎮的鎮長,問題是英文不知該怎麼應付,她正想找人翻譯,卻見沈洛年肩膀上突然冒出一個黃色小人,隨著沈洛年開口,也一陣嘰哩呱啦地說了回去。過不多久,又有個澳洲原住民祭司也在一群原住民護衛下擠了進來,那人雖然年長,倒也會說不很靈便的英語,當下小黃人一樣先翻成中文給沈洛年聽,再把他的話不斷譯為那帶著澳洲口音的英語。 這可有趣,馮鴦等人忍不住都擠到那黃色小泥人身邊,想聽清楚兩方的對話。 這時鎮長正望著祭司,詫異地說:「這人說的是真的?鶴鴕族也說這兒危險?」 祭司點點頭,指著沈洛年說:「他說陸塊在移動,和鶴鴕神靈說的相同。」 「你怎麼知道的?」鎮長問完沈洛年,轉頭又望向祭司說:「鶴鴕族又怎麼知道的?」 「神靈詢問大地母神。」祭司說完,看著沈洛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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