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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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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面,奔入密林中的鑿齒群已沖到狄純不遠處,那些掩蔽物似乎一點效果都沒有,對方正四面八方圍了起來,對準了狄純隱身處緩緩接近。 狄純看周圍擠滿了數百名恐怖臉孔、高大身材的妖怪,就算沈洛年殺回來大概也打不過,她雖怕得全身發抖,卻緊緊咬著下唇閉目祈禱,不敢叫出聲音。自己已從無止盡的苦痛中解脫,就算在這兒死了,至少也終結了白澤血脈,可不能因為驚呼而把沈洛年引回,那可連他也害死了。 狄純正等死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面砰通嘩啦一陣亂響,緊跟著就是鑿齒的怪叫聲,狄純睜開眼睛,卻見身旁鑿齒狂呼亂叫,不斷往這兒撲,但卻又紛紛往外亂飛,她抬頭一看,卻見一道黑影正快速地在她頭上飛旋,手中還抓著兩個鑿齒到處揮打。 她仔細一看,卻不禁身子一顫,頭上那是沈洛年嗎?他全身透著黑氣,臉色慘白,身軀僵直,在這夜色之中,仿佛鬼怪僵屍。狄純驚呼了一聲,低頭不敢再看。 * * * 沈洛年用鑿齒當兵器,卻是不得已,若不如此,耗用的闇靈之力補不回來,而被當作兵器的鑿齒,雖不斷和自己人的盾矛相撞,但一時反正沒這麼容易死掉,反而可以以闇靈之力吸成骨靈,取得力量補充後,再抓兩隻新鮮的當兵刃。 就這麼打了一陣子,也不知道打翻了多少人、躺下了多少骨靈乾屍,突然外圍一陣呼嘯,輕疾不等交代,當下輕聲翻譯:「撤開!守住周圍!」 若讓他們把時間耗下去,等後援幾千人到了後就麻煩了,自己只顧著吸收闇靈之力,這樣殺敵的速度太慢……沈洛年心念一轉,眼看鑿齒紛紛往後退開,他也不等對方走遠,當下往前直撲,將手中已化骨靈的鑿齒扔開,在無數盾矛穿刺間,就這麼撞入人堆,左手又抓了一隻鑿齒,右掌卻僵直地戳入另一個鑿齒的胸腔,直接把對方心臟挖了出來,跟著他把心臟一扔,左手拉著鑿齒身體掃開半圈,右掌一揮,又打破了另外一人的腦袋。 此時只以單手吸收闇靈之力,另一手則專心殺人,雖然這樣闇靈之力耗用的速度似乎大了些,沒法累積更多,總比陷在這兒被圍殺的好。 沈洛年一改變戰術,鑿齒死傷慘重,一轉眼沈洛年身旁躺下了一大片,有被挖穿了胸腔,有被扭斷了頸子,有顱腔擊碎顏面變形,有攔腰折斷肚破腸流,被左手人形武器擊飛的還算好運,被那滿是黑氣的右掌抓上,不死也殘。 「都退開!」一個鑿齒將領大聲喊著,對著沈洛年揮矛直沖,沈洛年左臂一揮,手中鑿齒雙腿重重掃向對方,那鑿齒運足妖氣以盾格擋,轟地一下退了半步,但總算頂住了這一擊。不過沈洛年手中的那名鑿齒,在這兩股力道撞擊下,小腿以下炸散成血沫肉塊,當場少了半截。 比剛剛那幾個將領還強?沈洛年有三分意外,染滿鮮血的右手一轉,帶著黑氣探了過去。 這鑿齒將領一面悍勇地拿矛穿刺,一面拿盾抵禦,沈洛年左手一扔,放開了那已經化為乾屍的鑿齒,和對方交手了幾招,發現眼前運用的闇靈之力,還不足以快速解決這傢伙。 這樣還得打多久?沈洛年怒意湧起,猛然再提起五分闇靈之力,只見他全身黑氣彌漫,幾乎已經看不清顏面,刹那間動作又快三分,下一瞬間,他左手一把抓住短矛,右手轟地拍上木盾。 鑿齒妖氣抵擋不住這股以數百人生命力、精智力換來的闇靈之力,瞬間矛折、盾碎,隨著黑氣往前迫出,對方兩手皮膚倏然乾裂脫皮,手掌收縮變形,周圍地面也跟著乾燥龜裂,四面草木枯折,空氣中沒有一滴水分。 沈洛年正想趁勝追擊,卻見那鑿齒大吃一驚,往後飛射,一面恐懼地怪叫:「旱魃!是旱魃!」 周圍鑿齒一呆,也不知道誰先驚呼一聲,紛紛轉身往外逃。一轉眼間,周圍鑿齒撤退一空,只留下幾個沒死透的,躺在地上掙扎。 沈洛年倒有點意外,旱魃有這麼可怕嗎?他飄身到狄純身旁說:「你還好吧?」 狄純臉上都是淚水,臉色蒼白、惶恐地看著沈洛年,她身子一面後縮一面顫聲說:「你……你……別過來……」 沈洛年一呆,退了半步,輕疾開口說:「你闇靈之力未收,現在表情很難看。」 沈洛年明白了,自己運使闇靈之力,血脈凝止,臉色就和死人一樣白中發紫,還帶著黑氣,加上身上染滿了鮮血,自然會把狄純嚇壞…… 沈洛年也不多解釋,他收回闇靈之力返回心室,讓被壓縮凝結到喉間的道息慢慢泛出,他低頭看看周圍,把沒死透的鑿齒一個個化為骨靈,剛剛最後那幾下,耗用了不少闇靈之力。能收就收一些,反正這些鑿齒看樣子活不了,別浪費了。 一面動作,沈洛年一面說:「剛剛鑿齒最後那句話,確實是喊旱魃?有這麼可怕嗎?一下子退光了,而且我也不是旱魃。」 「除了強弱之外,旱魃和屍靈之王的外觀和能力並沒有什麼差異。」輕疾說:「鑿齒來再多人也打不過旱魃,當然會退。」 「為什麼?」沈洛年說:「只要多派高手圍我,我耗用的闇靈之力遠多於吸收到的,打久了也會沒力。」 「那是因為你沒讓骨靈協助你戰鬥。」輕疾說。 「這倒忘了。」沈洛年拍了拍腦袋說。 「還有。」輕疾又說:「你也沒有在戰鬥過程中製造僵屍,以鑿齒這種強度的種族,很難阻止你這麼做,再打下去,你的手下會越打越多,對鑿齒這種靈妖族來說,面對旱魃時最好是儘快逃命,否則很可能全滅……除非強大的刑天有過來助戰,才有機會滅了初成氣候的旱魃。」 「刑天沒過來?」沈洛年問。 「此為非法問題。」輕疾說。 沈洛年聽久也習慣了,反正罵也沒用,還不如省省力氣,他沉吟說:「也許因為只追兩個人,以為不需要吧?不過周圍的雖然散了,但他們似乎還沒放棄,一樣遠遠盯著我,下次刑天可能就會來了……媽的,真不懂為什麼一直甩不掉。」 「鑿齒嗅覺雖不如牛頭人,」輕疾說:「但對血腥味特別敏感。」 「我身上血是挺多的,找個地方洗洗好了……」沈洛年轉念一想又說:「不對,剛開始被追時,我身上沒血啊。」 輕疾說:「是那女孩身上散出的。」 沈洛年一怔,這才想通,張嘴罵:「媽的!難怪剛剛一大群對著她沖……這幾天又去不掉那味道,怎辦?」 「直線逃跑的話,應該不會這麼快被追上。」輕疾說。 也是,之前以為自己能很簡單地避過,所以只和鑿齒捉迷藏,沒想到繞了一天卻被團團圍住,既然知道對方能聞到,那只好全速往外逃了……沈洛年回頭看了狄純那方向一眼,皺眉說:「那丫頭怕得要命,有沒有什麼催眠術,可以讓她忘了剛剛的事情?」 「那種技能,不是三兩年就可以學會、學好的。」輕疾說:「你現在黑氣散去,體內原息不斷催動血氣,臉色已經慢慢恢復正常了,也許好些。」 可以過去了嗎?會不會又把她嚇哭?沈洛年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卻聽狄純輕聲喊:「洛……洛年?」 沈洛年轉過頭,見狄純那細瘦的手臂正抓著樹,吃力地想站起,一面有些膽怯地看著自己,不過那股恐懼的神態倒是消失了。 沈洛年松了一口氣,往回走,一面說:「你這丫頭剛剛居然趕我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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