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能時代(4)_莫仁

四

　　「妖魔警報響起，學校、戲院、遊樂場、辦公大樓等人潮聚集處，需立刻疏散。」林宗方說：「校長忘記了嗎？」

　　「要疏散喔？」張文豪吃了一驚說：「那我們還要出公差嗎？」

　　「那不重要了啦……」林宗方不禁苦笑，歎口氣說：「要是妖魔真的在這兒出現，很危險的。」

　　「危險？」張文豪嘖嘖兩聲，半開玩笑地說，「那要不要先逃跑？」

　　「你先整隊吧。」林宗方卻沒當成笑話，點頭站起說：「然後等廣播。」

　　「嘎？真的會疏散嗎？」張文豪雖然跟著站起，卻有點兒遲疑。

　　「會啦。」林宗方說。

　　「好吧。」張文豪當下臉色一整，跳起大聲說「全班起立，整隊。」

　　「幹嘛啊？」班上同學們一面疑惑地嚷著，一面不甘不願地爬起來排隊。

　　班導周正元也跟著走過來，訝然說：「怎麼了？」

　　就在此時，指揮臺上傳來廣播「所有同學注意！所有同學注意！因有妖魔警報，運動會暫時中止，各班立即整隊，往一刖後門依序疏散，請勿在外逗留，立即返家！」

　　這下不用對老師解釋了。在全校騷動聲中，林宗方一推張文豪說：「快走吧。」

　　張文豪當即開口喊：「二年十九班注意，向右轉！目標後門，齊步走！」

　　這年紀的學生，雖然意見很多，但是口令一下，還是頗慣於服從命令，眼見班長張文豪帶頭先走，幾個排頭的跟著一動，全班就這麼向著西方的後門走去。

　　「還好我們先走一步，否則也擠在人群裡面了。」張文豪一面走一面忍不住回頭偷看已經整片騷動起來的運動場，不少人這時才紛紛亂亂地站起，有的班級更是沒整隊就直接亂走，在操場轉入校舍道路那兒漏斗型的轉角處，更是一大片人擠成一團，動彈不得。

　　「希望不會有事。」林宗方一面走，一面直望著空中。

　　「臺北又不是只有我們這間學校，沒這麼倒黴吧？」張文豪笑說。

　　「我們學校人特別多，不解散的話，很容易吸引妖魔接近。」林宗方說：「解散了好點。」

　　此時三年十九班已經接近西側的校門，林宗方低聲對張文豪說了幾句話，張文豪聽了聽，揚聲說：「大家注意啊——妖魔會吸食人類生命遁能，要是遇到妖魔，輕則大病，嚴重時還可能喪命，所以儘快回家，出校門後自動解散！」

　　當大家解散的那一刹那，林宗方找到一群女孩中間的姜惠綠，伸手說：「今天還是先回家去吧，我的鑰匙呢？」

　　「宗方。」姜惠綠一面遞過鑰匙，一面眨眼說：「還能去你家嗎？」

　　「回家比較好吧？不然你們父母會擔心的。」林宗方接過鑰匙，訝然說。

　　「可是我爸媽沒這麼早回家，我進不去。」姜惠綠喧說：「你忍心讓我流落街頭嗎？」

　　「你想來是無所謂啦。」林宗方皺眉說。

　　「太好了。」姜惠綠一局興地回頭嚷：「宗方說可以去。」

　　「我只說你耶。」林宗方愕然說：「她們不回家嗎？」

　　「哎呀！只有你跟我的話，人家會害羞啦。」姜惠綠俏皮地吐吐舌頭說。

　　「見鬼了，你會害羞？」林宗方忍不住笑著搖頭，轉頭往家的方向移動。

　　姜惠綠也是噗嗤一笑，領著另外三個女孩，追著林宗方的身後而去。

　　林宗方的家，會成為姜惠綠等女孩聚會的地方，除了他家是個還算寬大的三房公寓之外，最重要的是家裡沒有其他人。

　　林宗方父親早歿，母親為了工作，很少回臺灣，所以房子雖大，卻只有他一人居住，而林宗方個性隨隨便便、無可無不可，挺容易相處，成績又還不錯，所以不只是姜惠綠，班上偶爾有活動需要討論，或者班級聚會、考前複習，都可能會跑到林宗方家中，是以他雖然其貌不揚、身體有點瘦弱，但是在班上願意與他結交的人還不少。

　　至於「男人公敵」這個綽號，卻得從高一的時候說起，當時班上同學們剛認識，加上正值情竇初開的年歲，男女間「開始難免保持了」點距離，當然也有不少人，開始在同學中物色對象、試探追求，但不知什麼原因，林宗方卻和一般男孩不同，他對女性既不討好也不排斥，就跟對同性一樣，於是在接觸的過程中，很容易就讓那些女同學瞭解到他並沒有追求的念頭。

　　這種歲數的年輕人，無論男女，對戀情都有著或多或少的憧憬，但是在心理上，男性普遍比女性晚熟一些，對小男生來說，認識女性朋友的原因，往往只為了追求對方，女性卻不然，縱然也期待有一段美好的感情，卻也頗願意認識一些不涉感情的異性朋友，所以林宗方很快就和一群女孩建立起頗好的關係。

　　但在男性的眼中卻不是這麼一回事，只看他今天和這女孩聊天，明日和另一個嬉笑打鬧，後天又和不同人款款細語、並肩放學，而且會主動找他的女孩子意外地多，最令人生氣的是，戴著厚眼鏡，有點瘦弱的他，也稱不上帥氣，怎會如此受歡迎？這更讓眾多男性大感不服。

　　很快地，「男人公敵」這綽號就落到了他的頭上，但過了大約一個多月，男女同學們漸漸地熟絡，眾人才從女孩們那兒，瞭解到林宗方的個性，這綽號終於由當初的帶著點敵視意味，演變成一種笑謔的稱呼。

　　離開學校不久後，林宗方領著姜惠綠在內的四個女孩返家，四個女孩也不等主人招呼，自動散開，有兩個跑去廚房準備飲料，另一個則正從書包中取出幾包不同的零食，至於姜惠綠則一點也不客氣地打開電視，挑選著新聞節目頻道。

　　林宗方先回房換下制服，出來時，卻見四女正一臉興奮地看著新聞，林宗方跟著望去，原來新聞正播報著不久前的妖魔警報，據說有兩組遁能小隊，已從北區遁能支部出發，正在搜尋妖魔的蹤跡。

　　「宗方快來。」姜惠綠瞄到林宗方，笑眯眯地說：「新聞有報導，說我們學校疏散的速度最快耶，還說什麼不愧是遁能企業創設的學校……其實還不是我們班上先起來整隊，那些老師才想起要疏散。」

　　「嗯，大家好像都不習慣。」林宗方走近。

　　「宗方，你怎麼這麼清楚妖魔警報的事情？」另一個挺嬌小的女孩問。

　　「我看過一些相關的書。」林宗方轉念又說：「你們也記得打電話回家說一聲，不然父母會擔心的。」

　　「我不用。」姜惠綠拿起電話，對著其他三人一伸說：「我家裡沒人，而且我猜爸媽他們也搞不清楚妖魔警報是什麼，你們誰先？」

　　「我先打好了。」剛剛開口的嬌小女孩，笑著接過電話。

　　「佩蓉之後……婷美你撥回家吧，我也不用。」另一個身材修長的女孩，搖頭說：「我爸信不過宗方，告訴他到你這兒，他更不放心了。」

　　林宗方皺眉說：「瑩茹，你沒說是跟一群人一起來嗎？」

　　「有啊。」瑩茹和佩蓉一樣姓陳，此時她嘟起嘴說：「那個阿呆爸還是不放心，我能怎能樣？」被稱作婷美的女孩姓王，是個笑容和聲音都挺溫柔的女孩，她聞弓口輕笑說：「瑩茹你是跆拳道黑帶耶，宗方又打不過你，你爸幹嘛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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