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莫仁 > 翠杖玉球 | 上頁 下頁
一〇〇


  田冬奔了奔,猛然一踏地,迅疾的標上數丈高的樹頂,由枝葉之間向下方觀察。

  果然不久之後奔來服飾相同、一色藏青的四人,年紀大約三、四十歲,個個龍精虎猛十分彪悍,他們的兵刃都是一式長劍,而且都背在身後,這樣雖然看起來沒什麼大俠風範,但卻是最靈活的方式。

  許多武林中人學到儒家的習性,將長劍掛在腰間,看來確實飄逸帥氣,可是不但單手無法拔劍,劍鞘還會干擾到身法的靈活,除非功夫夠高,不然還是背在身後方便。

  這番道理田冬本來也不知道,不過顧玲如與自己離開崇義門之時,她曾因長劍掛在腰間被父親顧鼎祥訓了一頓,田冬在一旁自然聽的清楚。下方這幾人功夫恐怕都高於崇義門的一流高手,還這麼沒個性的背著長劍,田冬不禁有些意外。

  田冬看著看著,忽然想起錢大克等人,猛然醒起,莫非這些人便是所謂的內堂中人?他們功夫可比錢大克等人又高出數籌,田冬看了不禁暗暗咋舌。

  這些人奔到此處忽然聽不見田冬的聲息,四人馬上聚集起來,上下左右四面探望,田冬知道空手八成打不過這四人,問題是龍虎幫已經知道自己帶著蛟筋前來,會不會已準備好了寶劍?又會否剛好這四人手中就有把?而且田冬對於自己每次都靠蛟筋硬打硬劈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能不打還是不打,田冬又躲穩了些。

  田冬呆立片刻,下方四人卻驀然一分,分頭躍上四株大樹,面向著四方觀察,田冬不禁暗暗稱幸,他們不知道自己剛好在當中,看來正在找自己,這時四人都背向著自己,田冬心裡有些得意,正盤算著該先向哪一個人下手的時候,四人忽然同時一翻身,青光爆起,長劍一翻,四人身劍合一的向正中央田冬射來。

  田冬唬了一跳,一面自怨自艾,原來他們在耍詐,自己早該想到,哪有這麼剛好自己就落在正中央,田冬連忙一蹬樹枝,往上再一個盤旋,手中蛟筋同時電射而出,斜向下方環繞一匝,擊向四把長劍。

  只聽叮、叮、叮、叮四響,長劍與蛟筋碰撞聲連接響起,四人分向四面震落,田冬再吃一驚,蛟筋一收纏回手臂,剛剛這四下,蛟筋前端被割裂了四個口子,這四人掌中居然都是利刀,雖然內力不及田冬,不過還是讓蛟勁受了一些創傷,再來個兩下只怕就會撕掉一截,田冬一面吃驚,一面不知道該不該慶倖,還好剛剛先以前端相試,大不了前面幾尺有些要斷不斷,要是打了打才忽然被砍到中間,那麻煩就大了。

  田冬不敢再用蛟筋,轉身正想溜,四人又從四個方位急急襲來,這次不再是直線的前撲,而是在空中同時揮舞起劍花,四團光華同時湧向田冬,要是田冬再以剛剛的方式破解,蛟筋一定會和其中之一纏上,那時不斷也難,田冬當機立斷,迅速的沿樹下落,先閃開這一擊再說。

  四人見田冬避開,勁力同時一收,在半空中一個交會,前後左右互換方位,又將田冬團團圍住。

  田冬若是當真要逃,本可趁著落下的速度較他們快上一步,先行開溜,不過才剛被他們弄傷了蛟筋,田冬心中難免有氣,加上這些人的功力似乎比起錢大克等人還強,又像是內堂出來的人物,田冬頗想再捉一個問問話,就算不行,想來也能和他們過過招。

  田冬心念一定,趁他們還沒落穩之時,身形一沖,一招「咫尺天涯」囂然往正東的一人轟去。

  田冬一出手,心裡忽然有極為怪異的感覺,從「大羅八法」的武學要訣看來,這招似乎有些不是或違逆的地方,田冬腦中一陣迷惑,這時也無法細思,運足了勁力往那人印去。

  這四人的動作十分整齊,落地時一點地立即重新撲起,正東那一人手中長劍正向著田冬的掌心刺來,田冬頗為意外,這招應該沒這麼容易被看出去勢,這人長劍怎麼正好向著自己的掌心?田冬一愣,這人用的又是利刃,這樣自己的手掌不是糟糕?

  田冬心急之下猛然一換心法,發勁之法忽然改為「掌裂虛空」,體內內息順逆之間在數道經脈流轉,勁力一變,田冬掌力洶湧而出,猛然向那人撞去。

  那人長劍一震,發現勁力湧來,連忙將長劍化成劍花,一面向後魚躍,將田冬掌力紛紛擊散,不過還是被餘勁震翻,田冬若要追擊正是好機會,不過這時田冬忽然愣住了,剛剛那一下的勁力變化正是「大羅八法」中提到的方法。

  田冬思索「大雜八法」已經不是第一天,裡面的道理田冬也老是想不出來該如何應用,沒想到其中一段轉換經脈內息的功夫可以用在這裡,這下可有趣了,不過就算這樣,這一招依著「大羅八法」的道理來說還是有些問題,田冬腦中有些打結,想不大透原因。

  但敵人可不讓田冬思索,除了被震翻的那人之外,其他三人這時分三個方向湧到,長劍一展之間,田冬的四面全被封住,田冬轉身一招「怒海博濤」四面施出,對方的劍勢一滯,不過仍是向著田冬劈刺而來。

  田冬又感到自己這招的問題,不過「大羅八法」可不只是用來找自己麻煩的,田冬還是有注意破綻處,可是這時揮掌已將不及,田冬勁力又變,雖以「璞玉掌」為形,但是十隻指頭忽然沖出十道弧形勁力,交互穿插沖向三人,正是「落葉飛花指」。

  那三人沒想到會有這種變化,只覺田冬的指力彷彿無孔不入般的穿過劍牆,三人一聲呼嘯,同時往後撤去,田冬指力電射之間,三人至少也各挨了一到兩指,不過因為他們方向忽變,長劍又守的嚴密,田冬的勁力只能對他們造成一些皮肉之傷,沒能攻擊到要害。

  三人劍光揮舞不停,迅速地住林中退去,至於最先被田冬擊倒的人反而受傷最輕,自然早一步開溜,田冬也不打算追,確定四人都已經離去,這才一轉方向打算與顧玲如會合。

  田冬一面急奔,心裡一面苦思「大羅八法」的用途,「大羅八法」確實是一套十分奇妙的武學心法,問題在於都是理論卻沒有實用招式配合,無論自己所學,或是他人出手,田冬發現在「大羅八法」的道理之下都有破綻或不是。

  這也奇怪了,若說「璞玉掌」是古樸藏私,那「落葉飛花指」總不該有問題了吧?可是當田冬以「大羅八法」印證之下,「落葉飛花指」也有些問題,更別提「崇義十六打」了,連「湯池拳法」都不夠周延。

  就算自己學的都有問題好了,田冬想想見識過的功夫,似乎也都有些問題,田冬不禁搖頭,這「大羅八法」可算是莫名其妙,既然想出了這麼多道理,為什麼不創一套完美的功夫出來呢?

  那根翠杖之中又沒有秘密了,田冬還是想不出有什麼好方法,田冬心想還是要找個時間好好研究研究才行。

  不久田冬奔回與顧玲如相的的那個岩壁下,田冬遠遠一看,那裡依然有著重重的蔓藤攀爬於上,與當初眾人離開時的模樣別無二致,顧玲如不知道安然回來了沒有?

  田冬自然急急的穿入,卻見顧玲如正拿著長劍指著自己,兩人一見到對方,這才松了一口氣,顧玲如一扔長劍,往田冬懷中便撲,田冬也連忙緊緊的摟著顧玲如,兩人耳鬢廝磨,彷彿多久沒見面了般。

  過了好一會兒,田冬這才想到那個被自己捉來的倒楣傢伙,果然同時察覺到角落傳來粗重的呼吸聲,田冬松了松抱著顧玲如的手,轉頭一望,見那人愁眉苦臉、滿頭大汗的躺在角落,田冬有些好笑的問:「如兒,他怎麼了?」

  顧玲如還抱著田冬不肯放手,見田冬這麼一問,忍不住偷笑道:「這人是個膿包,問什麼答什麼。」

  田冬頗為意外,沒想到顧玲如還會問口供,正作不得聲的時候,顧玲如才有些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點他筋縮穴。」

  原來是偷學自古樸?田冬也笑了起來,見那人滿頭汗的模樣,想來剛剛吃的苦頭不小,田冬笑了笑才問:「那你問出什麼了?」

  顧玲如面色一正,似乎有些擔心的望了田冬一眼,田冬察覺不對,收起笑容道:「怎麼了?」

  「他說……」顧玲如有些遲疑的道:「因為我們逃出的時候,正好他們幫主不在,他們懷疑有人通風報信……小菊……小菊……」

  「到底怎麼了?」田冬急了。

  顧玲如一驚,連忙道:「小菊姐姐被那個舵主休了,這人說……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

  田冬猛然回身捉起那個倒楣的傢伙,怨聲問:「什麼叫不知道怎麼樣了?你不說清楚我馬上把你宰了,另外捉人來問。」

  那人直打哆嗦,卻是說不出話,田冬一怒正要點他穴道,卻聽見顧玲如焦急的道:「田哥哥,我點了他的啞穴。」

  田冬連忙揮手將他穴道解開,那人立即連串的道:「饒命,饒命,小人什麼都說了。」

  田冬怒火略消,頭腦較為清楚的道:「你是哪個分舵的?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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