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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在火把明滅的光影下,這景象也未免太過怪異,田冬一時想不出合理的解釋,只好呆在那裡。

  過了片刻,骷髏當然不會動彈,田冬只好往前靠近,猛然見到石桌上刻著數行字,田冬湊近一看,想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上面刻著:「餘一族世居於此百餘年,惜人丁未旺,至今仍僅十人;雖祖傳武技信可冠絕夫下,唯先祖遺命有言,後世子孫能推開封洞石,方能出谷言武,吾兄崇峰天賦異稟,依訣修練有成,終能將先祖所辟洞穴巨石推開,全族大喜,入洞瞻仰先祖遺物。」

  田冬看到這裡,自然知道這人寫的是那個奇怪的大石頭,原來當年他們的祖先曾立下這種遺命,既然這個人的哥哥推開了那塊大石,這十人不是應該急急出谷嗎?怎麼全部死在這裡?田冬弄不清楚,自然繼續往下看。

  那上面繼續寫著:「入此石洞,四面尋繞,終獲先祖所遺權杖,將離前吾兄決定不再封洞,但內洞較狹,故吾兄欲將封洞石推出洞外,怎奈移至中途,吾兄體內忽起易變,走火入魔,功力盡失,一族皆困於此,無水無食,坐以待斃。」

  太倒楣了吧?田冬覺得這一家未免可憐,這裡面什麼都沒有,他們就這樣餓死嗎?只見後面寫的是:「餘不忍妻小餓斃,眾人聚集後,年小者絕其命脈,年長者自斷心脈,歐陽一族自此而絕,惜哉。」

  最後一行小字:「歐陽崇岳弑兄後絕筆。」

  田冬看了十分不舒服,只覺得一股悶悶的感覺纏在胸口,這人的哥哥歐陽崇峰能夠推開那塊大石,內力至少不弱於自己,居然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而且這位歐陽崇嶽功夫說不定也不錯,就是差了些沒能推開那塊石頭,這兩兄弟一個叫歐陽崇峰,一個叫歐陽崇嶽,當初要是讓這兩兄弟進入武林,說不定又是另一番情景。

  田冬緬懷良久,忽然想到,這兩人也姓歐陽,莫非是兩百年前大俠歐陽古道的後代?那個權杖莫非就是武林中相傳的翠杖?田冬想到這裡,忍不住興奮的四面搜尋起來,想看看有沒有翠杖的蹤跡,要是真有,練那個不比練「落葉飛花指」還好?

  可是四面除了一些簡單的居家器物之外,就是那十個人的屍骨,既然找不到只好罷了,八成那位歐陽崇嶽想的火大,把玉杖給毀了,奇怪的是竟然連點痕跡都不剩。

  田冬無所謂的重出外洞,找了幾個大的陶甕,準備將這一家人的屍骨收殮,畢竟入土為安,這些人算是夠倒楣了,田冬進進出出,自然不敢再去動哪個封門石,免的等一下自己一個不小心,也留下來陪他們那可無趣。

  這些人衣服早已腐朽,所以收拾起來有些噁心的感覺,田冬一面收,一面皺著眉頭不敢呼吸塵埃揚起時散發出的黴味,收到最後一副白骨的時候,田冬的火把忽然熄滅了。

  田冬無奈之下,只好摸黑將一大甕已經裝好的白骨搬出,反正搬的時候也沒手拿火把,田冬索性不再點火把,單靠這裡面洞壁旁小洞中透出的微光,連搬了三大桶白骨出來,最後一桶搬出來的時候,在天光照耀之下,田冬忽然發現最後一桶中似乎有一根骨頭顏色不大對勁,仔細一看,居然是根淡綠色的柱狀物,田冬吃了一驚,這不就是翠杖?怎麼會跑到陶甕裡去?

  田冬旋即想通,這根玉杖一定是放在最裡側那副白骨的懷中,自己以為也是根骨頭,居然一起裝入陶甕中,田冬連忙取出細看,見到一根莫約三指粗、大腿長的一根半透明淡綠小棍,上下各有一個環狀的隆起,一端刻著四個字「大羅八法」,另一端卻是刻著「古道遺寶」,杖身上面也密密麻麻的刻著許多的字,田冬這下可高興了,自己練這個就成了嘛?

  田冬沿著開頭望下去,見到上面寫著:「經脈絡身環,天成具萬姿,虛實相隨陰陽變,二形化無窮,剛則摧,柔則附,內本以並濟相生,臨敵以同存互制……」

  一連串不大容易懂的東西不知道多少字,田冬正想細思其中涵義,忽然轉念想到自己只剩下不到五天的時間就要離開,這東西又不該帶著亂跑,還是先別急著練,背起來再說,於是田冬立即囫圇吞棗的開始將這一大篇文字背了起來。

  這一背直背了二天,也不知道念了幾百遍,這才好不容易記住,雖然還不大明白其中的道理,不過卻也發現了一件事,這大篇文字中居然沒有一點招式,也不是內功修練之法,提的都是武學上的原則說明,內容主要是應敵的變化之道,一共分成八個不同的段落,看來那位歐陽大俠蠻喜歡分段的。

  田冬盤坐在地面,想到這裡面雖然有很多自己從未想過的東西,不過還是要以招式配合,沒有招式怎麼辦?

  當初玉球的「璿璣心訣」是刻在內壁,會不會這根翠杖裡面也有玄機?想到這裡,田冬那裡耐的住,再確認一次自己已經背熟了字句後,田冬兩手運起剛勁,往翠杖斜斜輕削,看能不能震下外殼,沒想到翠杖居然不為所動,這東西這麼硬?

  田冬連試幾下,直到加運到了七、八成功力,那根翠杖才硬生生的掉下了薄薄一片,裡面卻仍是漂亮異常的半透明玉石,田冬不死心,又東試試西試試的削了七、八片,可是怎麼弄就是沒有夾層。

  既然這樣,田冬只好死心,不過這時卻忽然發現,那些字跡已經被自己削的亂七八糟,完全無法閱讀,田冬大是不好意思,這樣拿出去豈不是蠻丟臉的?一不作、二不休,田冬索性將字跡全部抹去,在柔勁摧動之下,將翠杖的外表又恢復成光滑的模樣,除了比原先細了一些,倒也看不大出來。

  田冬仔細思索,要是內壁有夾層,自己适才以剛勁強震之下,翠杖一定會碎裂開來,所以裡面可以確定沒有東西,那就只好想想那堆自己背下的文字了,田冬這一靜心思索,發現裡面果然有許多地方大有道理,出勁、收勁、防禦、閃避、移位、攻擊,每一句話都有許多的含義,要瞭解還不是很難,問題是如何體會與運用?

  粗粗想通一遍,已經是第二日清晨,田夏與田秋兩人一早就來催田冬回家沐浴更衣,田冬這才想起已經是第五日,哪還管什麼體會運用,將翠杖交給兩位兄長,並簡略的說明了一下翠杖是如何獲得後,連忙回家收拾停當,轉往崇義門出發。

  次日的文訂也只不過是一個儀式,大擺筵席還要等成親的時候,田冬與顧玲如兩人十餘日末見面,一見到都有些靦腆,加上兩人都不得空,所以一直沒機會說上話,顧玲如只有偶爾以羞紅的臉蛋喜孜孜的偷望望田冬,田冬除了回望之外,也變不出什麼把戲,好不容易一切完成,大概是眾人特意讓小倆口聚聚,由他們兩人送長兄田春離開崇義門。

  田冬與顧玲如兩人將大哥田春往南送,等到田春越林而去後,兩人這才終於單獨相處,互望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

  過了一下子,田冬主動向顧玲如走過去,顧玲如望見田冬靠過來,心裡一慌,驀然拔腳就往回奔,田冬一楞,開口道:「如兒?」

  顧玲如一頓,田冬已經追到身後,詫異的道:「你怎麼了?」

  顧玲如抬起頭來,粉嫩的臉龐盡是嬌羞,低聲道:「爺爺准我隨你們去了。」

  田冬大喜,雖然當初副門主顧革襲有這樣說過,畢竟還是要門主顧革裴點頭,兩人心裡都有些患得患失,深怕名分訂了後顧門主還是不准,現在這樣一來,那就算是名正言順了。

  田冬牽起顧玲如的左手,微微一笑道:「他老人家放心嗎?」

  顧玲如右手一抿嘴,淺淺的笑道:「其實不只他老人家不放心,爹、娘和奶奶都不大願意,還是二爺爺替我說話,他們才說好的。」

  「二爺爺一定是說,就算不讓你去,你八成也會偷溜來,是不是?」田冬笑嘻嘻的道。

  顧玲如跺腳不依的道:「田哥哥,你笑話人家……」臉上卻不由自主的又紅了起來,事實上顧革襲正是這麼說。

  田冬將顧玲如輕輕摟住,低聲道:「如兒,你真的願意隨我去那個荒谷中住嗎?你會不會住不慣?」

  顧玲如將頭輕輕的依靠在田冬的胸膛,柔柔的道:「當然不會,你不要以為我嬌生慣養什麼都不會,我……我只期待那一天……能早日到來……」

  兩人幸褔了半夫,田冬忽然想到一件事,於是對顧玲如道:「如兒,我聽步大哥說,因為三個月後要在武當開武林大會,他和魏前輩約兩個月後在首陽山見面,對不對?」

  顧玲如在田冬的懷中正覺溫馨,輕輕的點頭道:「嗯……剩下不到兩個月了,不過到那裡不用一個月的時間,魏前輩好像想先去一趟金陵,不知道為什麼?」

  「金陵……」田冬想了想,忽然道:「我知道了,魏前輩要去查查無欽和尚的事情。」

  「無欽?」顧玲如一楞道:「對了,我們在武當大約半個多月,那時張貴脈一直沒有上武當報訊,魏前輩好像很生氣呢,會不會無欽和卲大山害了那位張師傅?不過要查無欽和尚,為什麼要去金陵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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