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莫仁 > 翠杖玉球 | 上頁 下頁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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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天安面色不變,身形佝僂的走出說:「公孫師傅的『透骨打穴法』名震武林,老朽能有機會一見,實屬萬幸。」 「盧老太客氣了。」公孫仲一揮旱煙杆,目光一凝說:「要是在下輸了,奉天寨立即轉頭下山,三年內不敢踏入衡州以南。」 「好說、好說。」盧天安手中沒有兵刃,緩緩的站定在公孫仲身前,深深吸了一口氣,只見他全身骨節忽然同時格格作響,劈啪連聲,一口氣還沒吸完,一向佝僂的盧天安驀然挺直了身子,一股威勢散發出來,兩掌同時隱隱現出赤紅的顏色。 公孫仲見盧天安還在吸氣,居然是沒完沒了,忽然想起這功夫這有個名堂,叫作「一氣貫日月」,給他吸完氣之後出手,只怕不敵,於是輕叱一聲說:「在下得罪了。」 隨即一揮旱煙杆,虛虛實實的往盧天安左肩缺盆附近擊去,範圍所及包含左胸以上,左頸以下的數處大穴。 盧天安左掌一翻,一股焚熱的掌力驀然湧了出來,直接往公孫仲的旱煙杆擊去,右手也不閑著,自下斜擊公孫仲丹田,兩手一上一下,正是「崇義十六打」中的第一招——「天地初開」。 眾人一陣意外,剛剛方天殿施用的是崇義門中最精深的劍法,本來以為盧天安一定會用崇義門最精深的掌法——「擎天二十八掌」,沒想到居然用的是入門拳術,這種功夫連記名弟子都能得獲傳授,居然拿來對付威名赫赫的劇盜「綠川狐」? 沒想到盧天安這一出手,掌力籠罩之下公孫仲居然晃身一閃,退開數步,還似乎吃了一點虧,眾人不由得大為意外,尤其是一旁數十位記名弟子無不高興的歡呼起來。 躲在密道中偷窺的田冬自然已經學了這一招「天地初開」,這下見到盧堂主居然以這招對敵,只恨不得自己也站在下面,一起大聲歡呼,現在只能暗暗興奮,忍不往低聲的道:「如兒,那是天地初開耶。」 「我知道呀……田哥哥用過嘛……」如兒天真的道:「可是打不過我。」 田冬臉上一紅,訕訕的道:「我的功夫不好……」 如兒拉著田冬的手說:「田哥哥,沒關係,以後讓娘也教你嘛……」 田冬畢竟大上幾歲,明白吳玉柔其實並不是想教自己功夫,只是藉著自己激勵如兒學習,不過自己畢竟也有收穫,所以也不好說破,只好繼續望著鬥場。 這時公孫仲已經撲回,右手旱煙杆左勾右擊,左手指爪翻騰,迅如奔雷的連番出手,盧天安以靜制動,一掌掌蘊含著極大威力往外轟出,居然仍是「崇義十六打」的功夫,過了片刻,公孫仲越打越快,化成一道灰影在盧天安的外圍滾動不停,但是盧天安赤紅的手掌擊到何處,公孫仲就只能退避,完全不敢硬接,隨著盧天安掌力逐漸施放出來,公孫仲繞的圈子越來越大,也越來越不易擊中盧天安。 眼看勝利就在跟前,崇義門的歡呼聲越來越大聲,奉天寨人人面色難看,眾人不遠千里的從山東來到郴州,若是鎩羽而歸,豈不是讓江湖中人笑話? 尤其以古英寒面色最為難看,半年前與龍虎幫結盟,他們派了這兩人來到抱犢岡,說是要襄助奉天寨拓展勢力,結果來到寨中作威作福,還作了今日的計劃,如此一來,抱犢岡威名一落千丈,豈不是貽笑大方? 古英寒正在擔心的時候,場中卻又是一變,原來盧天安招法忽然改變,施出了「擎天二十八掌」,掌力呼嘯聲大作,炎熱的氣流也不斷的往外直沖,古英寒不禁暗暗心驚,盧老兒的功力居然如此深厚,崇義門雄據湘南近百年,果然有過人之處,想來這就是崇義門威名赫赫的「陽氤真息」,沒想到盧天安已經修練了到這種程度。 而顧革裴也是頗為意外,他身為門主十餘年,一直不知道兩位師叔的功力到底如何,而自己已經遠出儕輩,本認為就算不如兩位師叔也差不甚遠,沒想到今日一見,劍法不及方師叔,掌法不如盧師叔,自己還真是愧稱「碎碑掌劍」。 自從盧天安換了招式之後,公孫忡越避越遠,竟是不敢硬碰任何一掌,但是身法仍不失靈動,依然在盧天安身周近丈範圍內不斷閃動,偶有機會就向前攻出一杆,還未擊中便即遠遠退回,看來落敗只是時間的問題。 可是場中的盧天安卻是頗為擔心,沒想到公孫仲的身法果然矯捷如狐,居然能避開自己的重重攻擊,轉念一想,對手一直沒有與自己對攻,但是這樣一掌一掌的循環往復,可是極為虛耗內力,若是再打個頓飯時光,說不定自己會力竭,盧天安心念及此,忽然一收掌又定下身來,等著對方接近時再出手。 沒想到這時公孫仲忽然失聲一笑道:「盧老兒,你中計了。」只見他猱身直撲,忽然運集全勁的往盧天安轟去。 盧天安心裡一怔,連忙運出「陽氤真息」轟然一擋,兩人一震之下,盧天安居然退了半步,而公孫仲卻僅僅晃了兩晃,公孫仲毫不客氣,連連出手,居然都是硬打硬碰的招數。 盧天安氣血一逆連退數步,好不容易才接下了這一連串的攻擊,這才忽然明白,其實公孫仲的功力確實比自己弱上幾分,不過剛剛誘騙自己全力出手,耗了數成內力,現在已經不弱於己,還猶有過之,想到這裡,眼見公孫仲又飛身撲來,大喝一聲:「無恥!」跟著凝聚了內力全力一擊。 公孫仲知道機會稍縱即逝,要是給盧天安緩過氣來,對方只要學自己遊鬥片刻,馬上就能回氣,雖然數擊之下難免氣血翻騰,仍然運足全勁追擊,務求一戰克敵。 兩人都是以全力直撲,這時沒有什麼招法,都是雙掌直伸,勁在意先的猛然出手,兩人這一下都是剛勁,塵砂猛然一爆,四面飛砂走石,兩人往後飛返,血液分由兩人的口中噴出,同時摔落地面。 本來若是有人摔下自然算輸,自己人當會立即上前救治,現在兩人都摔下,依武林規矩,若只有一方能站起再戰,自然算贏了,要不然便算是打和,所以一時之間,兩人靜躺在地面,四面眾人卻都不敢施以援手。 過了片刻,兩人似乎內傷都是不輕,連坐也無法坐起,顧革裴心中擔心,對古英寒發聲說:「古寨主,這一場算打和可好?」 古英寒心想已經輸了一場,若是第二場打和豈不是完全沒有機會?何況公孫仲也不是真正的自己人,於是微微一笑道:「不,公孫副寨主有獨特的療傷功夫,想來不久之後便能站起,若是閣下這一場認輸,自然可以出手救治盧前輩。」 顧革裴心中一驚,對方果然是旁門左道,居然不顧自己部屬的生命,顧革裴見兩人嘴角都不斷的溢血,若是任這樣下去,對方固然死了一個公孫仲,自己這邊可是損失一位耆老,於是一咬牙道:「古英寒……算你狠!」轉頭對身旁的弟子們道:「這一場我們認輸,還不快去救治堂主。」 幾名弟子聞令連忙奔出,幫盧天安服藥調氣忙個不停,古英寒見狀才一揮手讓手下救治公孫仲,一面呵呵笑道:「顧門主果然能屈能伸……」 「少廢話!」顧革裴打斷古英寒的話,拔劍飄身而出說:「我們一決勝負!」 只見一道劍光隨著顧革裴的身子滑出,顧革裴已有如淵停嶽峙的立在場中,長劍朝天一舉,擺出了「連山十七劍」的起手式「頂天立地」,目光凝視著古英寒,表情卻已經恢復了平靜。 古英寒面色一正,正要拔劍的時候,忽然不知由哪裡傳來悠悠飄飄的話聲:「一群渾蛋打個不停,擾人清夢,真該教訓教訓。」 在場百餘人全部一怔,四面張望,顧革裴首先大聲道:「何人在此大放狂言?」 要知道崇義門四面把守的如鐵桶一般,除了正面的上山大道之外,應該無路可上,可是有人能不聲不響的混上山來,也就是說此人應該藏在奉天寨的眾人之中,不過聲音又不是從那些人中傳出,這下可難以索解。 「老夫不是好端端的站在這裡?」 這下聲音可傳的清楚,卻是由崇義門大廳的屋頂上傳來,眾人抬頭一望,卻見到一個高高瘦瘦、身著黑袍的老者,在火光的照耀下,面色顯的格外陰沉,望著下方眾人道:「你們吵出結果來了沒有?」 這下只有田冬和如兒兩人看不到,兩人卻知道這人正站在自己頭頂上,嚇的連氣也不敢喘一口。 顧革裴見到大廳頂上忽然出現一個不認識的老人,心中驚訝非常,這人如何無聲無息的闖上狼脅嶺?一時也不知是敵是友,只好微微躬身道:「恕在下眼拙,不知前輩大號為何?來此有何要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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