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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山仔甫見光球幻起,光球已經臨頭,他直覺地撲向屋頂斜面,借勢加速朝屋簷滾去。

  但是,任他動作再快,速度再急,豈能逃得過妖刀以氣馭刀的至高武學絕技?

  山仔只聞利刃破空的咻咻聲緊追而至,忽而感到周身一麻倏冷,眼前驀地發黑。

  他意志模糊地暗想道:「完了,這回真的要回姥姥家放長假!」隨即不醒人事。

  獨孤羽在史賀駒刀光追射山仔的同時,厲嘯入空,身形化做一抹青影沖向史賀駒,馭火神功亦以十二成威力,快不可喻地撞向光球。

  正當史賀駒淬毒的妖刀劃過山仔身上,挾以炙人熱力的馭火神功只以一瞬之差,轟然擊中光球,光球猝然清散,史賀駒刀脫手飛墜,人亦如碩星曳空,灑著一路血痕,砰地重重摔落地面。

  獨孤羽停身在山仔身邊,雙手起落如飛,急忙連點帶拍,封住山仔渾身上下百餘處大小穴道。

  此時,昏迷的山仔,臉色已經泛黑,呼吸更是微不可察。

  獨孤羽顧不得自己舊病復發,他在嚴重喘息吐血之中,當著膽破心驚的天星幫眾屬面前,抱起山仔,身形踉蹌地掠下孤山,逕自離去。

  直到獨孤羽的身影消逝在眾人眼前,沈月娥才如夢初醒地狂呼道:「追呀!你們這群死人,還不快給我追下去。」

  早已嚇破膽子的天星幫嘍羅,你看我、我看你,磨磨蹭蹭,為難地吆喝著向不見人影的山道慢慢奔去。

  驀地——

  「當家的,你不能死呀!」

  沈月娥驀然發覺刁熊不知於何時已經斷氣,她驚懼惶驚的尖嚎聲,淒厲地響遍孤山,幾乎揪去所有天星幫所屬的魂魄。

  孤山,山如其名,在此一夜之間,變得孤寂寥落,愁雲慘怖。

  山仔感覺到自己走在一條黝黑漫長,沒有出口的隧道裡。

  他想喊、想問,看看這隧道之中是否還有其他的人存在,但是,他的聲音仿佛被黑暗所吞沒,使他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否開口出聲?

  他茫然地前進,忽然看到遠處有人影晃動,他驚喜地加快腳步,想趕上那群人。

  忽而,他面前出現一個約有丈尋寬的河面,河中水色不但漆黑如墨,而且散發著陣陣嘔人的腥臭。

  山仔心頭一悶,便就地嘔吐起來。

  半晌,他方始覺得舒服些,便急忙找尋橋樑,想渡河而過。

  他在河邊急如熱鍋上的螞蟻,來去徘徊,偏偏就是無法可想,眼見河面對岸的人,逐序進入一座高大城裡。

  山仔大呼道:「等等我呀……」

  「山仔!醒醒……山仔……」

  山仔狂吼一聲猛地坐起,卻又因體力不支,軟軟倒了回去。

  獨孤羽輕按著他肩頭,慈愛道:「好極了,醒來就沒事。」

  山仔怔怔地盯著獨孤羽的臉龐,好半響,他終於慢慢想起在天星幫總堂口所發生的種種事情。

  「羽叔……」山仔音啞地問道:「我沒有死?」

  獨孤羽含笑道:「差一點,如果不是羽叔的醫術還過得去,這遭你就得歸位大吉。」

  頓了頓之後,獨孤羽接道:「你昏迷了六天,羽叔還真擔心你就此不醒,逕往枉死城報到呐!」

  山仔想起先前夢境,低啞輕笑道:「還好差那一點……如果讓我找到橋過河,我可就真的回不來啦!呵呵……」

  「什麼橋?」獨孤羽不解道:「莫非你還在做夢?你還沒清醒嗎?」

  山在約略描述一下他夢中所見。

  獨孤羽低沉道:「看來你果真是福大命大,人都到了陰陽界,卻找不到奈何橋,可見還不到你該死的時候,連陰陽界小鬼都懶得來接你。」

  山仔呵呵啞笑道:「人家說,鬼怕惡人,一定是那些索魂無常被我殺人放火的惡言惡行嚇得掉頭逃跑,不敢前來拘我的魂。」

  獨孤羽輕笑啐道:「童言無忌!」

  他端起手邊一隻木碗,湊近山仔唇邊,慈祥道:「來,你昏迷那麼久,一定餓了,喝些雞湯補補元氣。」

  山仔溫馴地抬頭,啜飲著香濃的雞湯。

  直到他喝得碗底朝天,獨孤羽才又扶著他躺下,山仔此時才發現,他們原來是在一處山洞之中。

  他好奇問道:「羽叔,這是哪裡?」

  獨孤羽淡笑道:「中條山區,離我們上次賞楓的楓林不遠。」

  山仔低噓口氣,又問:「天星幫的事,全都解決了嗎?」

  獨孤羽頷首道:「我們雖然付出的代價不少,但是,對方的情況會比我們淒慘十倍,天星幫就算不在江湖除名,恐怕再也難成氣候.」

  山仔閉上眼,低聲道:「現在我總算有點明白,為何羽叔不讓我沾上江湖。」

  「後悔嗎?」

  「不!」山仔睜開眼睛,深邃地望著獨孤羽,堅決道:「我從不對自己決定的事後悔。」

  獨孤羽欲言又止,最後,他輕拍山仔肩頭,柔和道:「你餘毒方消,需要多休息,睡吧!」

  山仔咧嘴笑笑,雙目一闔,很快便進入夢鄉……

  日子在山仔逐漸恢復之中消逝。

  冬天提前降臨山區,山中開始下起今年的第一場大雪。

  遠山近水早已被這場大雪冰封,宛如凝固成一玉琉璃晶瑩的白色世界。

  雪地裡,一個穿著黑色貂皮大祆的俊瘦身影,正在繽紛的飄雪中,幾自撲躍嬉戲。

  嬉戲?

  不!

  看仔細些,這個纖瘦的身影,並非閑著無聊四下東奔西竄,他正追逐著兩隻倉皇逃命的野兔。

  這個累得氣喘咻咻仍不放過兔子的人,自然是數日前方自鬼門關遊樂一趟回來的山仔無疑。

  追野兔原本只是一件單純的事情,但是在山仔專注地投入下,他此時卻已是熱汗涔涔,順腮直淌。

  再細看他的行動,從他可以在同一個時間裡,及時阻止左右分竄的野兔,使之不離他掌握的情況看來,山仔的動作比以前更機靈,也更迅捷。

  山仔正暗自得意自己能完全左右兔子奔逃的方向,驀地,斜刺裡飛出二團雪球分別落在野兔原先會逃竄的路線上。

  野兔受驚之下,突兀地改變方向竄逃,朝相反的路線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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