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莫野 > 我是龍頭 | 上頁 下頁 |
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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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件事對山仔來說,都是一種嶄新的經驗,日子永遠是那麼刺激,那麼的令人期待。 他們兩人雖然同時在大風沙中度過數日,然而,獨孤羽在風中翻飛邋遢的長髮和衣衫,依舊是些塵不染,顯得乾淨舒爽。 倒是山仔早已被漫天風塵,吹刮得灰頭土臉,模樣就像剛從泥坑裡打滾出來的小豬一般。 叫任何人看了,誰都不會相信他們倆竟是一路同行而來的伴當。 城裡。 二條大街呈十字交叉,貫通這座半大不小,熱鬧異常的城鎮。 時值午前,正是各家大祭五臟廟的好時光。 酒樓、飯館幾乎處處客滿,座無虛席。 獨孤羽信步走向最近一家掛著閣來坐招牌的酒樓。 此時,酒樓樓下座頭食客眾多,毫無空位,喧嘩之聲嚷成一片,酒菜香與汗臭氣混成一片充斥在這忙碌的樓面。 他進入酒樓後,眉頭微微一皺,舉步便待朝樓上行去. 忽然—— 「去、去、去!正是上坐的時候,你這小乞丐在這裡攪和,什麼!」 獨孤羽回頭一瞥,正好瞧見店小二動作粗魯地想將山仔推出門外。 他沉喝道:「住手,這孩子是跟我一道,誰敢趕他出去?」. 山仔趁著那夥計發怔之際,舉起光腳狠狠地朝夥計腳背猛力跺去,同時人也一溜煙藏向獨孤羽身後。 「哎喲!」 山仔猶自獨孤羽背後探出腦袋,對著那名正抱著腳板亂跳的夥計大扮鬼臉,十足一副你奈我何的德性。 獨孤羽屈指敲了山仔一記響頭,像是要說給別人聽似的:「年紀不大,膽子不小,仗得就是有我撐腰.」 山仔吃痛地摸著頭,吐吐舌頭道:「誰叫他狗眼看人低,難道做孤魂野鬼的,就不能有個當城隍的朋友不成?」 樓下食客不禁被山仔這個荒謬的比喻,逗得哄堂大笑,有些好事之徒更是鼓掌稱讚山仔反應機靈。 山仔索性抱拳對眾食客做個羅圈揖當謝禮,而眾人再次被他那笑迷迷的大花臉,偏又做出十足跑江湖架式的頑皮樣子逗得哈哈大樂。 獨孤羽見他鬧得差不多,小二已經有氣無處可發,便拎著山仔的後衣領,硬將他揪上二樓,尋了一副座頭落坐。 山好拍著獨孤羽的手背,誇張地喘氣呼道:「大叔,可以放手啦!否則……咳咳,我就要被你上吊啦!」 獨孤羽忽然鬆手,將山仔咚地掉落地板,沉聲道:「什麼不好學,盡學些亂七八糟的用字遣詞。」 山仔隨意拍拍身上塵土後,往板凳上大刺刺一坐,委屈道:「又沒人教我,我怎麼學得好,當然得靠自己東拼西湊,湊和著隨便說說而已。」 他這話暗示著要獨孤羽教他。 獨孤羽故做不知,不予理會,只是逕自招過小二點些酒菜。 山仔瞅了獨孤羽一眼,在心裡偷罵道:「老狐狸,小氣鬼,我才不信你不懂我的意思。」 獨孤羽當然明白山仔的心思,在他沒有完全確定山仔究竟值不值得他付出心血來教導之前,他根本不會有任何表示。 上了酒菜後,山仔賭氣似的埋頭苦幹,不多時已將桌上東西,全部吃得盤底朝天。 獨孤羽仍是退逕低斟淺酌,一副不急不徐的樣子。 山仔摸摸圓鼓鼓的肚皮,咋著舌抹了抹油嘴,正待開口,消遣獨孤羽幾句…… 忽然,兩名夥計再度捧著比先前更加精緻美味的菜肴上樓,朝他們的桌上一擺,便退了下去。 獨孤羽這時方始舉筷,慢條斯理道:「笨鳥先飛,就是指像你這種表現的人而言。」 山仔登時傻眼,那張嘴宛若離水的魚張得大大的,他可被獨孤羽擺了結結實實的一道。 獨孤羽的確是在教他,而且順便消遣他一頓而已。 山仔好不容易擠出兩聲「嘿嘿!」乾笑,他摸著鼻子道:「大叔,你的確高竿,我怎麼敢學不會呢?」 山仔已在心裡打定主意,有機會可得想辦法報仇,否則就太設面子啦! 他捧著吃撐了的肚皮,斜瞅著對面的獨孤羽細嚼慢嚥的品味每一道精緻菜肴,偶爾還會發出讚美的嘖嘖聲。 山仔早在心底罵翻天,表面上卻得保持一副輕鬆、無所謂的態度,直到今天,山仔才知道光是眼睜睜看別人吃東西,也會有當場暴斃的可能. 當然,死因一定是被氣死無疑。 獨孤羽花費近半個時辰的時間,總算結束這場對山仔而言,是無比酷刑的午宴。 正當獨孤羽拎起濕手巾,優雅地輕拭嘴角和雙掌時,驀地,樓梯響起一陣沉重急促的雜亂腳步聲。 刹時間,一群手持大砍刀的黑衣大漢,個個神情兇悍地擁上二樓,將獨孤羽和山仔兩人團團圍住。 山仔只覺得訝異,倒不驚慌,他看獨孤羽仍是一派氣定神閑,不打算理會這群彪形大漢的樣子,於是,開口問道:「喂,這些老兄,你們在於什麼?是演野台戲,還是唱平劇的全武行?」 「小兄弟,這裡沒你的事,你趕快離開這裡,以免被誤傷。」 隨著這陣和藹的話聲,一名年約六旬,面色紅潤,蓄著半尺美須,黑長袍,金束腰的花甲老人,赫然出現於樓梯口。 山仔終究也是在下九流的環境之中打混出身,他不用多想就已經猜到這便是他早已耳熟能詳的江湖尋仇場面。 他心底暗自高興,這口總算有機會親眼見識這種場面的真實畫面。 只是,山仔想不透為什麼這此的神惡煞似的江湖二大爺會找上獨孤羽尋仇?他更擔心憑獨孤羽一介文弱書生,怎能應付得了這些人? 山仔腦筋一轉,笑嘻嘻道:「大叔,那位老爺子說這裡沒咱的事,咱們快走吧!」 樓上原有的客人早在黑衣大漢上樓不久,便跑得精光,此時整個酒樓裡只剩他們這一桌的兩人。 若說沒有他們的事,那究竟是誰家的事?! 獨孤羽自然明白山仔心意,他只是對山仔露出一抹讚賞的淡笑。 那名黑袍老人乾咳一聲,爾雅道:「小兄弟,老夭只說沒你的事,你可以離開,但是,你這位大叔必須留下來,我和另外幾位朋友要和他敘敘舊。」 一個尖細難聽的嗓音桀桀笑道:「嘿嘿……病書生是出名的孤僻,沒有朋友,沒有親人,他豈會是你這個小乞丐的大叔?小乞丐,你未免太朝自己臉上貼金啦!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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