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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五


  客途十拿九穩的「擒龍手」雖已扣住小桂,忽然,一股如錐之氣卻從小桂被扣拿的穴道猛竄鑽出,將客途的指掌彈開!

  客途一失手,無垢和月癸已同時出招,自左右抓住小桂,卻同樣被小桂體內那股無名的勁道震得兩手發麻,不由自主的鬆開擒拿。

  小桂身形猝閃,立刻避開三人,且依舊狂笑不歇。

  「怎麼會這樣?」無垢和月癸相對傻眼。

  客途擔心道:「小桂可能是因為中毒過深,體內一時消化不了突然大量增加的毒素,使得劇毒竄入他全身本已貫通的奇經八脈,不僅影響了他的神智,還令他功力紊亂難以控制,才會這樣。」

  「那怎麼辦?」

  「怎麼辦才好?」

  「你快想想辦法啊!」

  其他三人失措的瞪著客途,催他拿個主意。

  忽然——

  一陣悠揚的樂聲隨風飄來,殷士民出現在小桂面前,但是小桂依然見「人」就打!

  殷士民衣袖揮甩,慈祥輕喝:「癡兒,醒來!」

  小桂驀地止住失常狂笑,人一癱,「咕咚!」仰面昏摔。

  客途閃身上前,即時扶住這小鬼,讓他輕輕躺落地面,眾人這才稍感安心。

  「殷大哥,謝謝你了!」

  客途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殷士民微笑頷首:「罷了!吾等情誼深摯,何須客氣。」

  月癸挨上前來,埋怨道:「殷老哥,你若是早一點來,不就啥事都沒有了嘛!下次,可記得別這麼會挑時間,好不?」

  殷士民輕笑道:「丫頭,人生世事,皆有定數,凡事俱隨因緣。若欲藉外力強求事成,或而躲避因應之劫,雖可緩一時,卻難逃永久,終因拗逆自然,徒增困擾而不自知。再者,爾等渡此災劫,對未來境遇有益無害,是以為兄不宜干預,你可解乎?」

  「解。」月癸咯咯直笑,扮著鬼臉道:「其實,我也只是隨便抱怨一下,殷老哥,你幹啥那麼認真?見了面,就訓了人家一頓。」

  自從習慣和殷士民這個不是人的「老」朋友相處之後,這顆辣子兒越來越容易對殷士民兒露出小女兒般的撒嬌模樣。

  客途望著地上昏迷不醒的小桂,有感而發的苦笑道:「雖然明知有難自己擔、遇劫自己應,這才合乎正道。不過,像這次恁般淒慘的劫難,我個人認為,如果能免則免,還是比較幸福。」

  小千在無垢的扶持下,步履蹣跚的走近過來,孱弱的招呼道:「殷老哥,咱們今天這場大難,落得真的有夠給它淒慘!尤其是小鬼,若不是你來,他肯定從此『瘋神』一輩子。」

  他歇口氣,才又歎道:「這次怎麼會這樣?殷老哥,難不成其中還有什麼天機?你能不能洩露來聽聽,也好安慰一下我們受傷的身體?」

  無垢不解道:「為什麼聽這位神人大哥洩漏天機,就能夠安慰受傷的身體?就算有所安慰,也應該是心靈才對吧!」

  客途拍拍他肩膀:「無垢兄,你還是那麼老實。」

  「苦中作樂,這四個字聽說過吧!」

  月癸以同情的眼光望著無垢,無垢恍然大悟,尷尬的抓抓後腦勺無聲失笑。

  殷士民目光柔和的看著昏迷的小桂,輕歎道:「這孩子此番險些心神錯亂,乃肇因於昔年傷痛刺激太深。」

  微微一頓,殷士民抬眼目注四人,含笑問道:「今此,爾等既然同時經歷蛇靈精神波之控制,想必亦是被喚起對過去感受深刻之傷情,是否?」

  客途等人相對互視,紛紛點頭。除了小千因為曾經服下過「蛇魂教」護殿聖蛇的內丹,未受邪術干擾外,其他三人的神情在刹那間都變得有些陰鬱而落寞。

  殷士民語聲悠然,娓娓釋疑道:「再次身歷其境,重新感受過往之最痛,其中之苦,你們定有體會。至於小桂何以導致瘋狂,乃因當年目睹其祖父母慘死時,無能為力之痛苦早已令他刻骨銘心。今日小千汝以一己之力對抗妖邪,以致身負重創、情況危及。小桂固然憂心,卻奈何受困於外力,無法為汝援手,在強烈無助衝擊下,潛伏於其內心深處,本由『不老神仙』水千月真人加以封印之修羅魔性終於衝破禁錮;於此之際,他偏又身中劇毒,方始導致其狂性大發。」

  「小鬼修羅魔性的封印已遭破除?」

  客途憂心忡忡道:「我記得師父說過,當小鬼由過去的遭遇之中再度覺醒時,必是江湖染血之日。因為,他的心性將會變得更加堅定,但同時也會變得更加冷硬。所以,此後他出手對敵,恐怕將更無仁慈可言!若是殺伐太過,終究有違天和,這樣對他也不好,不是嗎?」

  殷士民安慰道:「你無須憂心太甚,不老神仙既有預言,想必有所知機,定不致使小桂走上邪路。」

  客途苦笑道:「我倒不擔心這小鬼會走上邪路,他的心腸雖硬,卻是極有理性,而且講求公正,再怎麼也很難邪得過頭。更何況,他若真敢亂來,我自然有義務清理門戶。我比較擔心的是,這小鬼心腸越硬,也就越不懂得愛惜自己的性命,會像現在這般,總是以命相搏,每回都要將自己搞得如此血糊淋漓,這才叫人頭痛。」

  「原來如此。」殷士民若有所思,微微一笑:「此亦無妨,人生遭遇皆有定數,汝盡可安心便是。」

  月癸吐了吐舌,頑皮道:「修羅鬼真的有魔性?那他還算是人嗎?」

  小千噗嗤失笑:「不是人,難道他真的是鬼?你何必假裝聽不懂這是種比喻?」

  「我若不裝,哪有機會抹黑他?」

  此話說得眾人為之哂然。

  無垢猶豫著插口道:「小桂此刻仍然昏迷不醒,但此地實非久留之所,我們是不是該設法先找地方安頓他比較合適?」

  殷士民在仍然昏迷著的小桂身旁蹲下,伸出手輕撫他的髮際,真情流露的喃喃自語道:「封印既除,魔性復蘇,江湖染血,難得寧日。孩子,吾與汝雖屬陰陽殊途,然因緣殊勝,汝可要善自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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