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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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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騰霄道:「據段仇世剛才所說,北宮望恐怕已在三河縣佈下羅網,等候孟兄了。楊牧和楚天雄就是先行的鷹犬。」 孟元超道:「那我更不能不去了。宋兄,你離開小金川已有三年,蕭大哥、冷大哥都在惦記你,不如你與小師妹先回小金川吧。」 呂思美知道他的心思,笑道:「孟師哥,我知道你是為我們設想,怕我們遭遇危險是不是?可是雲姐姐不單是你的好朋友,也是我們的朋友呢。日前我與她匆匆一面,話也沒有來得著交談,就分手了。這次你不讓我去我也要去的了。嘿嘿,我的本領雖然不濟,也總可以作你一個幫手吧。」 孟元超道:「啊,你們已經見過她了?」 呂思美道:「是呀,有一個好消息正要告訴你。」 當下呂思美將路上碰上雲紫蘿與及楊牧的事情說給孟元超聽,說到楊牧把預先寫好的「休書」給雲紫蘿,雲紫蘿將休書撕碎,氣得暈倒之時,孟元超不禁虎目蘊淚,說道:「楊牧這廝真是可惡可恨!」想起雲紫蘿這些年來所受的委屈,心裏十分難過。 呂思美笑道:「不錯,楊牧這廝是可惡可恨,但他做的這件事卻是一件好事呀!孟師哥,我但願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孟元超苦笑道:「小師妹你不懂的。我這次只是想見一見紫蘿罷了。」 宋騰霄緩緩說道:「世事變化,往往出人意料之外,孟兄,我和你也有相同的感觸呢!」 呂思美笑道:「你怎知道孟師哥有這感觸?」 宋騰霄說道:「我們三人是一同長大的,孟兄和我說得上是莫逆之交。雖然離別幾年,他的心事多少我還能夠猜得著。」 孟元超喟然嘆道:「宋兄說的是。」心裏則在想道:「不錯,我是有點感慨滄桑變化,人事無常。但我此刻心裏想的是什麼,恐怕就未必和你所想的相同了。」 宋騰霄與孟元超並肩前行,接著說道:「孟兄,我知道你是個外冷內熱、很重感情的人,但十年之間,各人有各人的遇合,過去了的未必還會再來。」 呂思美笑道:「宋師哥,你說的話好像談禪,我可不懂是什麼意思。」 宋騰霄說道:「比如說咱們各自離開小金川,想不到卻在這裏相逢;又比如說孟大哥在這一年間結識了扶桑派的掌門人林姑娘;而雲紫蘿則嫁了楊牧又和楊牧分手。這都是每個人意想不到的遇合。嗯,有一位在江湖上頗有名氣的遊俠繆長風,孟兄可知道麼?」畫龍點睛,他這才說到了主題了。 孟元超笑道:「何止知道,我和他還是好朋友呢。我們就是在紫蘿家中相識的。」當下將他那次尋訪雲紫羅不遇,卻遇上敵人;繆長風恰巧也在那天趕到,他們兩人怎樣聯手把以楚天雄為首的一幫鷹爪打敗等等事情,告訴宋騰霄。 宋騰宵說道:「那日楊牧請來了震遠鏢局的總鏢頭韓威武,中途設伏,來與紫蘿為難。那天繆長風也是在場的。紫蘿還多虧了他呢……」話未說完,孟元超便道:「這件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呂思美白了宋騰霄一眼,心道:「你何苦在孟大哥面前提起這些事情,挑動他的疑心?」宋騰霄佯作不知,淡淡說道:「聽說紫蘿和這位繆兄相識也是未久的,他處處維護紫蘿,倒是難得!」 孟元超自也知道好友的心思,宋騰霄是怕他受不起情海翻波的再次打擊,故而特地讓他知道繆長風和雲紫蘿的感情頗不尋常,好令他心中先有準備。心裏不禁好笑:「我早就知道了。但你卻不知道我是為紫蘿慶幸,慶幸交上了這麼一個好朋友呢。」 呂思美道:「孟師哥,你在想些什麼?」她見孟元超默然不語,卻是有點為他擔憂。 孟元超抬起了頭,說道:「你瞧,天下雪了。」只見鵝毛般的雪花滿天飛舞,如飄絮,如撒鹽,轉瞬間把山頭染得一片銀白。 「啊,真美!」呂思美說道:「今年的雪倒是下得早呢。」孟元超笑道:「今天已是十一月初三啦。在京城以北,十月中旬,都已經下雪了。」原來小金川是個四季如春的地方,每年只有在深冬的時候,才偶爾下幾天雪,也只是晚上才下,白天就融化的,要絕早起來,方能隱約看得見山頭的一點雪景。 呂思美道:「我已是許多年沒見過下雪了,小時候我是很喜歡看雪景的。但雖然如此,我最喜歡的地方卻還是小金川。孟師哥,咱們請雲姐姐一同去小金川好不好。」 孟元超道:「待見了她再說吧。」心裏想道:「她若肯去小金川,跟大夥兒一起過熱火朝天的日子,或許倒是可以有助於她忘記傷心的往事。」 宋騰霄笑道:「小師妹,別盡顧觀賞雪景了,咱們還要趕回松風觀拿行李呢。」 呂思美瞿然一省,說道:「對,拿了行李,今天還可以走半天路。明天晚上咱們就可以見著雲姐姐了。」 孟元超看著白雪皚皚的山頭,卻是不禁浮想連翩了。林無雙的影子忽地閃過他的腦海,孟元超看了看小師妹,呂思美的側影和林無雙是頗有幾分相似的,心裏想道:「她們兩人都是心地純真,好像白雪一樣的點塵不染,我和紫蘿則是大不相同了。不過,紫蘿雖然是在污泥打過滾,卻也是像蓮花一樣,出污泥而不染,濯青蓮而不妖呢。境界不同,「白雪」「青蓮」都是一樣。嗯,只不知無雙現在如何,她做扶桑派的掌門,只怕做不慣吧!」在孟元超的心目之中,是把林無雙和小師妹一樣看待的,不過每當他想起雲紫蘿的時候,卻往往連想起林無雙來,而不大會想起小師妹,這一點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奇怪。 孟元超在途中浮想連翩,雲紫蘿在山居待產,更是心事重重了。 她和姨媽是住在表妹的奶媽家裏,奶媽是個寡婦,只有一個出嫁的女兒,故此晚景甚是淒涼。住的是一間破破爛爛的泥屋,她們來了之後,才加以粉飾擴建的。 山居的寂寞雲紫蘿還過得慣,心境的寂寞卻有點難受了。 她懷著楊牧的孩子,已經將滿九個月了。夫妻早已恩斷義絕,孩子有父等於無父。每當她想起自己的兩個孩子,小的雖沒出世,命運卻已是和哥哥一樣之時,心頭就不禁有如刀割。 窮鄉僻壤,風雨茅廬,寂寞的日子,直待到陳光世和邵紫薇、蕭月仙來到之時,才添了幾分生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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