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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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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麻子道:「孟大俠正在替他續筋駁骨,大概可以無須憂慮。只是臥佛寺的喇嘛只怕會聞聲而來,倒是不可不防!」 當下一行人隨李麻子回到那間屋子,只見快活張正在試步,伸拳踢腿,活動筋絡。戴均問道:「怎麼樣,可以走動麼?」 快活張笑道:「這藥膏果然靈效如神,不過要恢復原來的輕功,只怕還得幾天。」 孟元超笑道:「這是當然的了,固玉膏雖是號稱天下第一的續筋駁骨聖藥,到底不是仙丹。」 快活張道:「孟爺,借你的快刀一用。」孟元超道:「做什麼?」快活張道:「借來讓我削一根拐杖用用,大概也可以跟得上你們走了。」孟元超道:「好,我給你削。」在屋子裏找到一柄獵戶慣用的長柄斧頭,登時削成了一根拐杖。 戴均說道:「臥佛寺的喇嘛可能已經知道咱們來了這裏,趕快走吧!」 話猶未了,只聽得一個洪鐘似的聲音喝道:「走不了啦!」聲音初起之時,好似還在櫻桃溝的那一邊,轉瞬之間,腳步聲都聽得見了。 戴均說道:「來的共是七人。」 孟元超道:「不錯,咱們可以和他一拼!李麻子,你在屋內照料快活張。」 快活張道:「用不著,我有拐杖,可以走了。」 本來他們這邊也有六個人,人數上並不怎麼吃虧,但快活張傷還未癒,李麻子武功平庸,孟元超恐怕臥佛寺的喇嘛陸續而來,倒是不能不為他們擔憂,於是說道:「好,我們衝殺出去,你們先走!」 就在他們說這些話的時間,那班喇嘛已是到了門前,那個洪鐘似的聲音又在喝道:「小賊快出來投降吧,要洒家揪你們才肯出來麼?」 孟元超大怒道:「禿驢吃我一刀!」猛的就跳出去,刀光如電,一招「夜戰八方」的招式,四面盪開,只聽得嘩嘩啷啷一片聲響,兩根兒環錫杖左右分開。 當中一個紅光滿面的大喇嘛卻沒動手,那兩個給孟元超迫退的小喇嘛退到了他的身邊,說道:「師父,這人是孟元超,前天北宮統領給我們看過他的畫像的。」 那喇嘛哈哈一笑,說道:「孟元超,你的快刀是有幾分能耐,不過有佛爺在此,你本領再強十倍,也是插翼難飛。你們一個都逃不了的,識相的快快投降。」聲音宏亮,正是剛才聞其聲而未曾見其面的那個人。 這大喇嘛兩邊太陽穴高高墳起,顯然內功甚是不凡。繆長風心個一動,說道:「你可是寶相法師?」寶相法師哼了一聲,說道:「你這廝倒識得佛爺的法號?」得意之情,見於辭色。 繆長風笑道:「你以大言不慚出名,我是久仰的了!聽說你在布達拉宮站不住腳,就是因為武功比不過師弟的緣故,我說得對嗎?」 原來西藏的布達拉宮乃是喇嘛教的聖地,也是在所有的喇嘛寺院之中規模最大,地位最高的一座,寶相法師和他的師弟龍樹法師本來都是在布達拉宮擔任「護法」的。 擔任「護法」的喇嘛除了德高望重之外,還必須武功高強。職位最高的「護法」亦即是地位僅次於主持的監寺。三年前老監寺逝世,論輩份應該是寶相法師繼任。而寶相法師也以為自己的武功遠在其他「護法」之上,決沒有人敢和他爭的,是以當老監寺還在病中,他已經以未來的監寺自居了。 那知正因為他的狂妄惹起了闔寺喇嘛的不滿,監寺是由僧眾公推然後由主持任命的。到了推舉監寺那天,大家就在主持面前說道,論輩份寶相法師雖是師兄,但論武功論德行都比不上他的師弟,他們都願意擁戴龍樹法師做監寺,請主持俯允眾人之請。 寶相法師聽了,氣得七竅生煙,說是眾人對他成見太深,德行是好是壞,他不願意和眾人爭辯,只求主持給他一個公平判斷,至於說到武功不及師弟,他卻是絕對不服。 主持也有意挫折他的傲氣,當下就說道,按照寺中傳統,監寺應該是弟子之中武功最強的擔當,現在先且不論德行,你願不願意與師弟比試? 寶相法師想不到主持會說出這樣的話,而他的師弟也毫不謙讓的就說願遵主持之命和師兄比武。寶相法師大怒之下與師弟較量,結果就因氣躁心浮,輸了一招。一氣之下,當天就跑出了布達拉宮,他就是這樣才來到北京,後來靠北宮望的支持,霸佔了臥佛寺的。臥佛寺雖然也是有名的古剎,但比起布達拉宮可差得遠了。而且臥佛寺本來是崇奉佛教淨土宗的,並非喇嘛一派,鵲巢鳩佔,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順。 這樁事情是寶相法師最不願意人家提起的事情,如今繆長風揭了他的瘡疤,登時氣得他暴跳如雷,喝道:「你敢小覷佛爺,叫你知道佛爺的厲害!」 繆長風笑道:「很好,我正想領教布達拉宮大護法的功夫。孟兄,你們先走。」話猶來了,陡然間便似平地湧起一片紅雲,向他當頭罩下。原來是寶相法師脫下身上所披的大紅袈裟,當作武器,向他撲來了! 繆長風運起太清氣功,雙掌劈出,只聽得「蓬,蓬,蓬!」的聲音,震得耳鼓嗡嗡作響!寶相法師那件袈裟就像漲滿的風帆一樣,含有反彈之力,掌力碰上了又像擊著皮鼓一般!繆長風心頭一凜,想道:「這賊禿果然不愧是布達拉宮的第三名高手,也怪不得他如此自負,內功確是不凡!」 寶相法師亦是吃驚不小,繆長風的手掌雖然沒有打到他的身上,隔著一層袈裟也震得他的胸口隱隱作痛。掌風從空隙處透過袈裟,寶相法師又如受到春風吹拂一般,不知不覺有點懶洋洋的感覺。寶相法師顯然一驚,連忙一咬舌頭,運起本門密宗的內功,把袈裟舞得如同風車疾轉,把全身上下遮攔得潑水不進,喝道:「你是誰?」 繆長風淡淡說道:「繆某不過是個無名小卒,中原的武林人士本領勝過我的車載斗量!我不敢說是跟大法師較量,只是想請大法師也見識見識中原的武學罷了!」這番話說得不卑不亢,其實則是譏諷寶相法師不過井底之蛙! 寶相法師又驚又怒,喝道:「你姓繆,敢情你就是繆長風?」原來他曾經所得北宮望提過繆長風,知道北宮望的師弟西門灼曾經為他所敗。 繆長風哈哈一笑,說道:「不錯,繆長風就是在下。大法師居然知道賤名,在下不勝榮幸之至!」這幾句話正好與寶相法師剛才所說的話針鋒相對! 寶相法師喝道:「佈七煞陣!」袈裟一抖一翻,繆長風的掌力給他反彈回來,亦是不禁身形微晃,退了一步。 此時孟元超,戴均等人亦已和那些喇嘛交上了手。孟元超快刀如電,疾劈剛才和他動過手的那兩個喇嘛,只道一舉可以衝開缺口,不料那兩個喇嘛左右分開,「噹」的一聲,另一個喇嘛的禪杖卻從當中挑來,那兩人立即從兩側進襲,配合得當真是妙到毫巔,孟元超的快刀竟然受制! 孟元超是個武學的大行家,一覺不妙,便知不能硬闖,無可奈何,只好退後幾步。 原來這個「七煞陣」乃是西藏密宗的一個獨門陣法,按五行生剋的密宗秘法佈陣,七個人首尾相應,無懈可擊。配合得宜,就可以困得住武功相若的十四個人。孟、戴、繆、李四人聯手,大致可以和這七個喇嘛相當,對方一佈成了七煞陣,他們自是難以突圍的了。 但想不到的是,武功最強的繆長風和孟元超都無法突圍,武功最弱的快活張、李麻子二人卻逃出去了。 快活張是仗著超妙絕倫的輕功,正當「七煞陣」將合圍而未台圍之際跑出去的。 七煞陣將合未合,兩根禪杖左右伸來,攔在快活張前面,快活張哈哈一笑,拐杖輕輕一點,叮的一聲,左面的那個喇嘛一招「舉火撩夭」,沒有打著快活張,卻給快活張的拐杖剛好點著杖頭,快活張施展借力使力的上乘輕功,憑藉對方那股上撩的力道,身形平地拔起,已是如箭離弦,從那兩個喇嘛頭頂越過。 只見快活張腳不沾地,身形卻似蜻蜒點水,宿鳥投林,轉瞬之間,沒入密林深處。原來他是以拐杖代步,拐杖一點,便是一掠數丈。武學中有所謂「陸地飛騰」的無上輕功,其實「陸地飛騰」四字,也不過是一種誇大的形容而已,但如今看快活張借助一根拐杖施展的這種輕功身法,卻當真就像是「陸地飛騰」一般了! 這霎那間,眾人都是看得瞠目結舌,想道:「這快活張不僅是天下第一神偷,輕功之高,只怕也是無人能及。他即使不做偷兒,在武林中也可佔一席地。」李麻子更是暗暗慚愧,想道:「可笑我昨天晚上去冒充他,當真是不自量力。怪不得馬上就給孟元超看出破綻。」 不過李麻子的輕功雖然是遠遠不及快活張,他卻也能夠緊跟著快活張,逃出了七煞陣。他是倚仗他的「邪門」功夫突圍脫險的。 就在那兩個喇嘛給快活張飛過他們的頭頂,驟吃一驚,嚇得瞠目結舌之際,李麻子心念一動,立即也跑過去。 這兩個喇嘛雖然攔不住快活張,究竟亦非平庸之輩,一看就知李麻子輕功有限,見他也要從自己的「防地」突圍,大怒喝道:「你這小賊也想跑麼?」禪杖一攔,各自伸出左手,便向李麻子抓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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