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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


  ▼第三十二回 喋血京華

  弱水萍飄,蓮台葉聚,十年心事憑誰訴?劍光刀影燭搖紅,禪心未許沾泥絮。
  絳草凝珠,曇花隔霧,蓬山有路疑無路。狂歌一闋酒醒時,龍爭虎鬥京華暮。

  ——《踏莎行》

  孟元超和他們距離本來在一丈開外,事前毫無朕兆,說到就到。這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擊當真是險到極點,但也妙到毫巔。那兩個人掌心的內力還未來得及吐出,手臂就給他的快刀削下來了。

  那兩個漢子倒了下去,鮮血噴在蕭邵二女身上,嚇得她們失聲驚呼。孟元超笑道:「對不住,嚇了你們了。」

  房間裏還有兩個未曾受傷的漢子,這兩個人嚇得面無人色,要想逃跑,雙腿卻是不聽使喚。孟元超喝道:「給我站住,否則這兩人就是你們的榜樣。」

  邵紫薇與蕭月仙脫困之後,也不知是否驚魂未定還是別的原因,身子都是搖搖欲墜,陳光世將她們扶穩,說道:「你們怎麼啦,有沒有受傷?」

  孟元超看出不對,鋼刀揚空一閃,喝道:「你們給兩位姑娘服了什麼毒藥,快快把解藥拿出來。」

  那兩個沒受傷的漢子顫聲道:「我們沒,沒解藥。」

  孟元超道:「解藥在誰身上?」那兩個漢子道:「誰也沒有。」孟元超喝道:「胡說八道。解藥拿不出來,我要你們性命!」

  邵紫薇道:「我也不覺什麼,只是氣力使不出來。」

  那兩個漢子說道:「孟大俠,我們決不敢瞞騙你老人家。廖凡在給她們喝的茶水之中下了酥骨散,這是大內秘製的一種藥粉,可以化去內力,大內總管只發給他們酥骨散,可沒發給他們解藥,不過你們也不用擔心,這藥對身體別無傷害,有解藥固然好得快些,沒解藥也無大礙。」

  孟元超道:「為什麼?」那兩個漢子道:「只須過了三天,藥粉的效力就會自然消失。」

  蕭月仙道:「還有三天。唉,陳大哥,我們跑不動,可怎能跟你出去?」

  陳光世道:「我有天山雪蓮泡製的碧靈丹,能解百毒,這酥骨散並非特別邪惡的毒藥,說不定可以見效。對啦,你們盤膝靜坐,我助你們運功,見效或許更能快些。」邵蕭二女怕看面前血淋淋的景象,不約而同的都閉上眼睛。

  孟元超道:「好,你在這裏幫她們治傷,我把這些人另外關起來,免得擾亂你的心神。」當下將受傷的沒受傷的都押出去,點了他們的穴道,關在柴房之內,說道:「待我回來再問你們。」在雲家大屋搜索一遍,不見再有敵人,也沒有發現雲紫蘿。

  孟元超放下心上一塊石頭,「原來紫蘿與她姨媽是早已離開此地的了。」當下再跑出門外,此時夏平和廖凡二人早已溜走,通天狐楚天雄也給繆長風殺敗,正在要跑了。

  只聽得嗤嗤聲響,楚天雄忽地身形一矮,打了一個圈圈,待他長身躍起之時,外衣已是解開,掛在繆長風的劍尖上,外衣穿了六八個洞,他卻沒有受傷,一溜煙的跑了。原來他這一招名為「金蟬脫殼」,是在落敗之際脫身自保的妙招。繆長風從未見過這樣古怪的招數,一個疏神,就給他跑掉了。

  繆長風笑道:「這老狐狸果然名不虛傳,狡猾得很。」孟元超道:「就讓他跑吧。裏面的敵人,我都已料理了,受傷的沒受傷的都關了起來,不愁沒有活口盤問口供。」

  繆長風道:「陳光世呢?」孟元超道:「在裏面替那兩位姑娘療傷。」繆長風微笑道:「那麼咱們待一會兒進去。」心想:「這兩小姑娘都似乎對陳光世有點意思,卻不知他中意的是誰?」

  孟元超料想他是有話要說,心裏思潮起伏,默默的點了點頭,兩人便在屋外林邊,徘徊漫步。彼此各懷心事,一時之間,竟是都有不知從何說起之感。

  兜了一個圈子,繆長風道:「孟兄,咱們雖是今日初會,我卻聞名已久了。紫蘿曾經與我道及,說是和孟兄乃是總角之交。」孟元超道:「我與她分手差不多已有十年了。繆兄也是來探望她的吧?你們相識多久了?」繆長風道:「我是在西洞庭山蕭夫人家裏和她認識的,還未夠三個月。不錯,我此來是想探她的消息,但我卻並不準備與她相見。」

  孟元超怔了一怔,說道:「這卻為何?」繆長風道:「請恕冒昧,我有幾句心腹之言,想與孟兄說說。」

  孟元超想不到他要嘛不說,一說便是單刀直入,倒是有幾分喜歡他的爽快,便道:「是關於紫蘿的事吧?」

  繆長風道:「不錯。論起與她相交之深,我自是遠不及孟兄,不過多少也知道她一點心事。」

  孟元超苦笑道:「古人有云:白頭如新,傾蓋如故。相知深淺,原不在於歲月。」

  繆長風心想:「想必他已經聽到了一些什麼閒言閒語。」當下也不辯白,接著說道:「孟兄,紫蘿的為人你當然比我清楚,她實在是個勝過鬚眉的女中豪傑,只可惜遭遇卻未免太可悲了。」

  孟元超道:「你是指她嫁給楊牧這件事麼?」

  繆長風道:「孟兄,有件事情或許你未知道,楊牧已經把她休了。」孟元超心頭一震,說道:「啊,有這樣的事!」繆長風道:「名義上是楊牧休她,事實上則是她看穿了楊牧這個丈夫的。」當下將那日楊牧托四海神龍代他休妻之事告訴孟元超。孟元超聽得又驚又喜,說道:「這樣的丈夫,不要也罷!」

  繆長風道:「不錯,這好比毒瘤,越早割了越好。但紫蘿受了這樣大的打擊,雖然受得起,心也傷透了。孟兄,除了你還有誰能給她慰解。孟兄,你是個胸襟闊大的武林豪傑,想必不會拘泥於世俗之見,嫌她是個再嫁婦人吧?」

  孟元超聽他說得十分真摯,心裏甚為感動,卻也禁不住心裏苦笑,想道:「大概他還未曾知道我和她已經是有了孩子的了,何須他來說媒。只是世事滄桑,人所難料。我縱然有心復合,好事也未必能諧。」

  繆長風道:「孟兄何以沉吟不語,莫非是怪小弟說錯話麼?」

  孟元超道:「繆兄,請你也恕我冒昧,有句話或許是我不該問的?」繆長風道:「孟兄,咱們是一見如故,相交以心。孟兄有話,請儘管說。」

  孟元超道:「以繆兄的口氣,繆兄對紫蘿似乎也是十分傾慕?」

  繆長風道:「不錯,我佩服她是個外柔內剛的巾幗鬚眉。有一件事情我正想告訴孟兄,我和她已經是結拜了的異姓兄妹。」

  孟元超道:「何以你又沒起求偶之心?」

  繆長風哈哈一笑說道:「姻緣二字,豈可強求?你們雖然隔別十年,我可知道她是一直沒有忘記你的。是前生注定事,莫錯過姻緣。孟兄,這份好姻緣應該是你的,你可莫要錯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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