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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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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忽見那根楠木柱似乎微微轉動,厲勝男叫道:「你搗什麼鬼?」 一掠而前,西門牧野正要將書撕爛,忽覺虎口一麻,原來是厲勝男來得快極,毒針已射入他的手腕寸脈,那本百毒真經也就跌在地上。 西門牧野嘶聲叫道:「我知道你了,你是厲家那個孤女,報應,報應!百毒真經交還你吧!」 這時他也已經倒在地上,聲音越來越微弱,厲勝男還不放心,上前刺了他一劍,這才發覺他早已死了。 厲勝男殺了西門牧野,滿懷歡喜,便去撿那百毒真經,哪知剛一觸及,手掌突然感到有如給香火灼了一下似的,厲勝男大驚,急忙放開,掌心已起了幾個泡泡,一陣陣麻癢癢的感覺,從中指直向上升,登時心頭作悶,全身乏力,急忙用「天遁傳音」之術,向金世遺呼救。 金世遺及時趕到,只見在那根楠木柱下,倒了兩個人,血流滿地,一個是西門牧野,一個是厲勝男,而那根木柱還在旋轉。金世遺只道是兩敗俱傷,這一驚非同小可。厲勝男道:「我中毒了,你趕快給我先閉了右手邊的『委中穴』和『肩井穴』。」 金世遺聽得厲勝男還會說話,稍稍寬心,依言替她閉了穴道。厲勝男接續說道:「你用布裹手,替我將那本書撿起來。」 金世遺聽她這樣說法,已知那本書上有毒,有心考驗一下自己的功力,輕輕用手指一觸,只覺得指頭有點發燙,金世遺已練成了正邪合一的內功,快將接近諸邪不侵的境界,這一下雖然未曾中毒,也感到不大舒服,心道:「塗在這書上的毒藥果然利害,只怕不在孔雀膽與鶴頂紅那些劇毒之下。」 當下不敢再試,撕下一幅衣衫,將那本書包起來。 厲勝男道:「我現在已取回了百毒真經,就只差孟神通那半部武功秘笈了。」 金世遺眼光一瞥,見西門牧野面孔瘀黑,七竅流血,死狀甚慘,想起他也算得是一位武林高手,不無感觸,嘆口氣道:「善用毒者死於毒,這本書我看你不要也罷。」 厲勝男道:「這是我家傳寶笈,怎能不要?我已知道他在書上塗的是什麼毒藥了,將來我自會將書上的毒解去。哈哈,有了這本真經,若再取回那半部秘笈,咱們聯手,天下還有何人能敵?」 金世遺在這剎那,心中突然起了一個念頭,幾乎就想把那本書撕成粉碎,但見厲勝男露出興奮的神情,不忍令她傷心,只得將那本書交了給她,又嘆口氣道:「既是你家之物,就讓你取回去吧,但願你好好用它。」 厲勝男道:「請你把西門牧野身上的毒物都搜出來。」 金世遺一搜,搜出了十幾樽藥丸,也不知哪些是毒藥,哪些是解藥。厲勝男瞧了一眼,笑道:「這廝也真夠狠毒,臨死還會來這一手,而且身上並沒有這種解藥。好在我口中含有碧靈丹,否則就要陪他去見閻王了。世遺,麻煩你再用銀針給我刺天樞、地闕、申府、歸藏、陽白、築賓、玄機七處穴道,刺了這七處穴道,可以保得住七天之內,毒性不至發作。」 金世遺和她相處幾年,跟她學會了針灸之術,當下依法施為,並用本身真力,助她推血過宮。厲勝男面色漸漸恢復紅潤,金世遺問她道:「這十幾樽藥丸,可有解魔鬼花毒性的藥麼?」 厲勝男撿起了一個小銀瓶,裏面有幾十顆黃豆般大小的綠色藥丸,厲勝男打開瓶蓋,聞了一聞,說道:「不會錯了,這便是能解魔鬼花毒性的解藥。」 這時,外面的高呼酣鬥之聲震耳欲聾,聽來似是孟神通已佔了上風,接著便有腳步聲傳來。金世遺取了那瓶解藥,向西門牧野剛才所倚的那根楠木柱端詳,那根木柱已靜止下來,不再旋轉了。 厲勝男道:「這木柱定有古怪。但咱們可也不必理會它了,還是快快走吧。」 她中了劇毒,性命雖得保存,功力已是大減。自忖敵不過孟神通那一夥人,心想自己已殺了西門牧野,取回了百毒真經,待到功力恢復之後,再與金世遺聯手,那時向孟神通報仇便容易得多,好漢不吃眼前虧,是以催金世遺快走。 金世遺笑道:「咱們不能只顧自己,我還要救幾個人。」 用力推那木柱,那木柱轉了幾轉,忽地聽得軋軋聲響,開了一道窄門,剛剛容得一個人進入。這根楠木柱有兩人合抱那麼粗,裏面中空,正是進入秘密地道的暗門。 原來西門牧野剛才要厲勝男退後十幾步,然後才肯把百毒真經給她,正是因為他已找到了這道暗門,所用的緩兵之計。但他中針之後,氣力不加,只推得那根木柱旋轉,力道未到,尚未能令得暗門開啟。 就在這時,已有四五個大內衛士從外面跑了到來,金世遺一把毒龍針撒去,刺入了他們的穴道,那幾個衛士哼都未哼得一聲,便全都倒地。 金世遺拖了厲勝男,從那暗門躍下,在裏面把守的衛士見他們穿的是御林軍軍官服飾,急忙問道:「外面鬧得怎麼樣了?」 金世遺道:「不得了,不得了!那孟老怪殺進來了!」 那些守衛嚇得面青唇白,有一個較為鎮定,說道:「你們從這暗門進來,一定給他瞧見了。咱們得趕快將這地道封閉!」 地道口有一道石門,他將石門關上,還怕不穩固,又叫金世遺幫忙,將兩個石鼓搬來頂著。 金世遺問道:「這地道通到什麼地方?」 那衛士道:「能到離宮外面御河旁邊。哎呀,我得趕快去將那邊的入口也封閉。」 這班衛士們心驚膽戰,一時之間,竟沒想到要盤問金世遺如何知道有這條秘道。 金世遺將他拉住,笑道:「現在可不必這樣慌張了,孟老怪正在宮中殺得興起,他哪有工夫到外面去另找進口,宮中有幾百武士,儘夠他殺的了。你們現在先給我辦一件事情吧。」 那衛士問道:「什麼事情?」 金世遺道:「寇總管為了預防意外,叫我通知你們,將這批俘虜轉移到另一處所。」 那衛士詫道:「還有什麼處所比這裏更安全妥當的?」 金世遺道:「寇總管這麼吩咐,我們只有依令而行。」 那幾個衛士驚魂稍定,其中有一個老練的大起疑心,問道:「到底要轉移到什麼處所?」 金世遺道:「出了這座離宮,自然有人接應。」 那衛士道:「咦,你的說話好像有點前言不對後語,你剛才不是還贊成封閉這個地道的嗎?」 金世遺道:「那是為了暫時可以阻止孟神通這班人進來,我可並沒有叫你們封閉那一邊的出口呀,怎麼前言不對後語了?」 先頭那衛士道:「非是我們信你不過,這樣重大的事情,寇總管應該交有令牌給你,請你將令牌取出來作為憑據。」 金世遺假傳命令,本來就知道不容易取信於人,他的用意其實不過是試探一下而已!現在從這班衛士的言語之中,已證實了俘虜乃是關在地道之內,無須再敷衍他們,當下哈哈一笑,說道:「好,令牌就在這裏,你們不相信,就來看吧!」 那幾個衛士瞪大了眼睛,正等待他取出令牌,金世遺笑聲未絕,驀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點了他們的穴道。 兩人徑往裏闖,沿途也碰到幾個衛士,見他們是御林軍軍官,都沒有查問,走了不久,便見有一間石室,外面有一大群衛士,金世遺揚聲說道:「我們是奉命來巡視俘虜的,這裏沒有出事吧?」 衛士長道:「沒有出事,外面鬧得怎麼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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