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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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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琳自幼在貓鷹島跟薩氏雙魔練過貓鷹撲擊之技,身法的詭異,當世無雙!但見她在空中一屈一伸,把樹枝當成劍使,唰的又是一招「天外流星」,疾刺而下,孟神通一掌劈去,馮琳身在半空,樹枝一顫,竟比在平地上動手過招還更靈活,只聽得「嗤」的一聲,又把孟神通的衣襟刺穿一洞,幸而這次孟神通較有防備,早就閉了全身穴道,沒有給她刺傷。 由於馮琳身法太快,而孟神通的修羅陰煞功只練到了第七重,尚未能收發隨心,在運用修羅陰煞功之時,還需要片刻運功,所以在開始的時候,不免稍稍吃虧。這時過了兩招,孟神通已作好了運功的準備,真氣佈滿全身,馮琳腳跟剛剛站穩,第三招正待刺來,孟神通大喝一聲,雙掌一揚,寒飆陡起,修羅陰煞功的威力登時見效。馮琳但覺遍體生寒,而且幾乎被他的掌力捲入漩渦,幸而她的輕功絕技,天下無雙,一覺不妙,身形微晃,便避開了孟神通的掌力。 這一次是正面交鋒,比起上次在客店中交手,自是大大不同。雙方都出了全力,孟神通一掌緊似一掌,在離身丈許方圓之地,激起了一股陰寒的氣流。馮琳雖是技高膽大,卻也不敢欺身進迫。好在她身兼正邪兩派之長,當下以西藏紅教的練氣功夫,護住心頭;手中「樹劍」使的則是白髮魔女這一派的奇詭劍招;而輕功提縱術卻用薩氏雙魔所傳的貓鷹撲擊之技,各種奇妙的功夫層出不窮。孟神通運到了第七重的修羅陰煞功,只不過和她堪堪打個平手。 滅法和尚一見孟神通站穩了陣腳,心中怯意便減了幾分。但他仍然不敢立即攻擊馮琳,趁這機會,卻想去欺負李沁梅。哪知馮琳眼觀四面,耳聽八方,一見他身形躍起,便知他的用心,冷笑一聲,如影隨形,立即到了他的背後。 滅法和尚禪杖一揮,呼呼風響。馮琳的樹劍在他的杖頭一點,飛身跳了起來,恰恰避開了孟神通從後面推來的一掌。但聽得「轟」的一聲,原來滅法和尚那一杖打不著敵人,卻給孟神通的掌力震歪。滅法和尚收勢不住,打中了身旁的一塊大石,將大石打得粉碎! 孟神通叫道:「滅法老弟,把老的收拾了還伯小的逃得掉嗎?」 要知孟神通雖屬無惡不作的魔頭,但到底是武學大師的身份,覺得在馮琳面前,欺負她的女兒,這實在不是一件光采的事情,是以出言招呼,暗中含有責備滅法和尚不該欺軟怕硬之意。 滅法和尚面上一紅,強笑說道:「不錯,咱們聯手把這妖婦殺了再說!」 他試過一次,馮琳的身法快如閃電,他也知道了除非與孟神通聯手先除掉馮琳,否則休想欺負得了他的女兒。 孟神通加上了滅法和尚,果然不久就扭轉頹勢,佔了上風。但馮琳各種各式古怪的功夫層出不窮,他們要想打敗馮琳,卻也不易。 *** 金世遺被馮琳責打一頓,心中自有說不出的難過,想道:「人與人之間,真是難處。」 新月爬上枝頭,晚風吹來,竟自使他感到一股涼意。他正待獨自下山,觀中走出一個道士,曼聲吟道:「煩惱皆由心造,何如太上忘情?」 金世遺忽地縱聲笑道:「牛鼻子、臭道士,你說得對。煩惱皆由心做,何如太上忘情!但我可不想跟你做道士,嗯,我還是走了乾淨!」 那道士一把拉住了他,笑道:「煩惱是走得了、避得開的麼?來,我問你,剛才那個婦人,是不是天山派的馮琳?」 金世遺道:「不錯,你認得她嗎?」 那道士笑道:「這丫頭活到幾十歲了,脾氣依然未改,好,且待我和她說去。」 金世遺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一手抓去,卻不料抓了個空,晃眼之間,那道士已在十數丈之外,轉過山坳去了。金世遺「咦」了一聲,這道士的武功大出意料之外。 原來這個老道士在五十年前便已名滿江湖,乃是赫赫有名的關東四俠之首,道號「玄風」,和江南七俠是同一輩的人物,年紀比呂四娘還要大些,現在已是將近八十的高齡了。關東四俠中的其他三人——朗月禪師、柳先開和陳玄霸,相繼去世,只他一人碩果僅存,收了兩個小道士做徒弟,在嶗山的上清宮隱居,也有二十餘年了。因他內功深厚,避世潛修,看來不過與普通五六十歲的老人一般。嶗山在黃海之濱,金世遺第一次從海外歸來,便曾在他的上清宮宿過一晚。不過金世遺雖然早就和他認識,卻並不知道他便是享有盛名的前輩高人——玄風道長。 這次他要出海,想起玄風乃是一個避世清修的道士,與江湖人物無涉,斷不會洩漏他的行踪,因此才到上清宮借住,作好出海之前的準備。想不到他一切都已準備停當,厲勝男尚未來,谷之華和馮琳卻來了。而玄風道長也竟然是個大有來歷的人物。 金世遺望不見玄風的背影,心中想道:「這老道愛管閒事,就由他去吧,反正我也得走了。」 他意冷心灰,但願早早避開這些煩惱。 心念方動,忽見有一條黑影奔來,金世遺定睛一看,氣上心頭,衝口罵道:「厲勝男,你好,你好呀!」 厲勝男格格笑道:「我有什麼不好?限期未到,我就趕了到來,總算得關心你了。」 金世遺「哼」了一聲道:「你為什麼騙李沁梅?」 金世遺瞪著眼睛看她,她卻若無其事的抿嘴笑道:「金世遺,你的記性真壞,你忘記了賭輸給我的事麼?你准許我和你開三次玩笑,絕不生氣,現在是第二次,還有一次呢,你往後還得小心!」 金世遺給她氣得啼笑皆非。厲勝男又是一笑說道:「別生氣啦,誰叫你答應我的?你出海的船隻準備好了沒有?是現在走呢,還是過兩天才走?孟神通和滅法和尚在追著我呢,你要是不想多惹麻煩的話,還是現在走吧!」 金世遺嘆了口氣,說道:「你真是我命中的魔障!」 厲勝男笑道:「你也是我命中的魔障呀!要不然我為什麼不挑上別人,偏挑上了你?喂,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出海之約,難道你還要後悔麼?」 金世遺咬了咬牙,大聲說道:「好,現在就去,早早報了你的大恩。」 厲勝男接口說道:「然後就可以不理我了,是不是呢?」 金世遺給她說中心事,啞口無言,想道:「我一生愛捉弄別人,想不到如今碰到了對手,呀,這也真是報應。」 厲勝男柔聲說道:「要走便走,你還在想些什麼?是想等你的谷姐姐呢,還是等你的李妹妹?」 金世遺似被利箭刺了一下,拾起枴杖,跳起叫道:「好,好,好!走,走,走!」 滿腔鬱悶,驀地發為長嘯,接著朗聲吟道:「人間白眼曾經慣,留得餘生又若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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