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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八


  厲南星自知有心無力,暗叫「糟糕!」忽聽得史紅英笑道:「厲大哥不用擔心!」厲南星抬頭一看,只見金逐流已經跳起身來,手中拿著玄鐵寶劍,朗聲說道:「文道莊,亮兵器吧,咱們較量較量劍法!」文道莊手裏卻拿著一幅破布。

  原來金逐流得史紅英提醒,但卻騰不出手來拔劍,因此只好用一個古怪的身法,佯作跌倒,伏地打了個滾,這才能夠抽空拔劍。文道莊身手何等矯捷,立即疾抓下去,撕破了金逐流的衣裳。不過這也在金逐流意料之中,算準了有驚無險的。此時他已拔劍出鞘,文道莊仍是空手,本來他可以憑著玄鐵寶劍的威力,立即進招,殺個文道莊措手不及的,但金逐流卻不願意有失名家風範。

  文道莊領教過玄鐵寶劍的厲害,心裏想道:「幸虧這小子驕傲得很,否則給地搶了先手攻勢,今晚只怕難逃一敗。」

  史紅英吃了一驚,叫道:「可惜,可惜!」文道莊大笑道:「可惜已經遲了!」笑聲中只見一道黑油油的光華已是倏地向金逐流捲去!

  原來文道莊所用的軟劍也是一件寶物,那是百煉精鋼化成的繞指劍,不用之時可以當作腰帶的,在西昌那次交手,文道莊用軟劍對付金逐流的玄鐵寶劍雖然不敵,但吃虧亦非常大。

  厲南星叫道:「賢弟小心,這是毒劍!」原來文道莊在那次鬥劍敗給金逐流之後,重新用毒藥淬過軟劍。只要給他傷了一點皮肉,就會見血封喉。

  金逐流心道:「怪不得他這把劍現出黑油油的光華,原來是『餵』了毒的。」當下加多了幾分提防,但卻也傲然不懼,恃著玄鐵寶劍的威力,一招「五丁開山」,就劈下去!那知文道莊已經練成了邪門霸道的「三象神功」,同樣的一把劍,在他手中已是大大的不同了!

  雙劍一交,只聽得錚的一聲,文道莊的軟劍彎曲如弓,但玄鐵寶劍卻也不能將它削斷。文道莊喝道:「看劍!」倏然間那柄軟劍彈了起來,刺向金逐流的胸口,金逐流平劍一墮,軟劍再次彈開,但迅即又刺到了他的肩井穴,金逐流以天羅步法游開,解招反招,不過片刻,雙劍已是碰擊了十七八下!

  最初幾下,沒有什麼。交手了十數招之後,金逐流只覺對方的力道逐漸加強,儼如一股股的浪潮沖來,一浪高過一浪!

  文道莊的軟劍只有二指之寬,薄如木片,比起金逐流的玄鐵寶劍,簡直不成比例。金逐流以全力揮動玄鐵寶劍,初時還能把他的軟劍壓彎,到了後來,每一下重手法的劈刺,竟然都給他擋住。

  到了三十招過後,金逐流的劍尖就像附了一塊大石似的,越來越覺沉重,劍法的靈活已是大不如前。

  金逐流不由得暗暗吃驚,他是個武學的大行家,業已知道文道莊是使出隔物傳功的本領,想把他的五臟六腑震傷。金逐流暗自思量:「在中原的武林人士之中,隔物傳功的本領,當推史白都第一。但現在看來,這廝的隔物傳功,即使史白都復生,只怕也是不及他了!若不出奇制勝,久戰下去,定必吃虧。」

  激戰中,金逐流連使幾個古怪的身法,每一劍都從文道莊意料不到的方位刺來,殺得文道莊也不禁有點吃驚,想道:「當今之世,若論招數的精妙,只怕連江海天在內,誰也比不上這個小子!」

  但文道莊也是個武學的行家,在未摸清對方的路數之前,便即改變戰術,暫採守勢。金逐流的玄鐵寶劍劈得虎虎生風,卻總是劈斫不到他的身上。在離身三尺開外,就給他的軟劍蕩開。

  厲南星等人看得驚心動魄,但公孫燕已是稍稍受了一點傷。厲南星和史紅英的氣力亦尚未頓復,自知插不進手去。硬要插手的話,反而會給金逐流增加困難。不僅幫不了,而且要變成他的累贅。

  厲南星無計可施,只好索性閉目運功,免得觀戰分神。只盼真力早點凝聚,才可以幫得上忙。

  雙方越鬥越緊,猛聽得文道莊一聲大喝:「好小子,且叫你也知道我的厲害!」雙劍相交,「嗚」的一聲,這一次不是軟劍壓彎,而是金逐流的玄鐵寶劍受不住對方的壓力,不由自已的要連連後退了!

  原來這是因為金逐流的氣力已給他消耗了一半,故而玄鐵寶劍的威力也大大的打了折扣。

  厲南星本來是閉目運功,此時聽得公孫燕與史紅英的驚叫之聲,情不自禁地睜開眼睛來看,一看之下,也是不由得暗暗吃驚。再想靜心運功,已是不能了。

  他們還未知道,金逐流此際所受的威脅還超乎他們的想像之上。

  文道莊的劍是淬了劇毒的,雖然未能刺破金逐流的皮肉,但也令得金逐流受到了影響。

  金逐流忽覺掌心有麻癢癢的感覺,原來在雙劍密如聯珠的碰擊之下,金逐流的玄鐵寶劍也沾了毒,毒質侵入他的掌心。

  這是見血封喉的劇毒,幸虧金逐流沒有受傷未曾見血,尚無大礙,但是雖然如此,必須運功防毒,以免毒性蔓延。

  此時他們已惡鬥了將近半個時辰,金逐流的攻勢受挫,本來就已是處於下風的了,再加上必須運功防毒,當然是感到吃力非常,顯得左支右絀。不過,文道莊究竟也還有些顧忌他的玄鐵寶劍,金逐流「天羅步法」的奇妙亦非文道莊所能相比,是以雖然處在下風,但在急切之間,也還勝他不得。

  厲南星的功力不過恢復四五分,自知幫不上忙,正自著急。不料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又有一個強敵來到。

  且說陽浩在裏面率領手下,包圍了那間屋子,過了半個時辰,不見金逐流出來回答,限期已到,便即喝令眾人,破門而入。

  他不知道躲在屋子裏的金、厲二人早已走了,破門之際,如臨大敵,毒箭噴筒齊對準了門窗,大門撞破,裏面鬼影也沒一個,陽浩始知中計。

  房中發現了地道的入口,但地道中的那兩扇石門已經給厲南星在裏面關閉,要鑿開石門,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陽浩並非笨蛋,當下便即想道:「這兩個小子決不會在地道中束手待斃,此時料想已經從地道的另一端出去了,他不知道出口之處,於是便是出去搜查,文道莊與金逐流高呼酣鬥之聲,從後山隱隱傳來,終於給陽浩找到了他們的所在。

  陽浩也是個武學的大行家,一看便看出了文道莊已是穩操勝算,不禁喜出望外。要知他最忌憚的只是金逐流,厲南星、公孫燕、史紅英三人,他是不放在心上的。何況他以為厲南星,公孫燕受了他的修羅陰煞功之傷,一定還未痊癒。只須他一出手,不難將敵人一網打盡。當下哈哈笑道:「姓厲的小子,我以為你已經夾著尾巴走了,卻原來你還未逃出我的掌心!好,你就和這兩個丫頭一齊上來送死吧!」

  厲南星大怒道:「我正要找你算賬!」與公孫燕並肩一站,佔住了地利,以逸待勞。陽浩一掌拍出,寒風捲地,登時把方圓十丈之內,變得如同冰窟一般!

  厲南星與公孫燕晃了兩晃,但卻連「噗嗤」也沒打一聲,倒是在旁邊的史紅英,給冷得禁不住牙關打戰。

  原來他們二人在桃花谷中治好了修羅陰煞功之傷後,身體中已是自然而然的產生了一種抵抗寒毒的功能,不再怕陽浩的修羅陰煞功了。

  不過,厲南星雖然不怕寒毒,但因氣力未曾恢復,仍是不免吃虧。陽浩的修羅陰煞功並非以掌力稱雄,但功力畢竟是在他們三人之上。

  公孫燕絲毫不覺寒冷,知道對方的修羅陰煞功已是傷害不了自己,心中大喜,膽氣壯了許多。劍法一展,身似水蛇遊走,笑道:「陽老賊,多謝你給我撥涼,好涼快啊!」清脆的笑聲中,抖起了三朵劍花,連襲陽浩腰部以下的風市、環跳、維陽三處麻穴,史紅英的劍法和她同屬於輕靈迅捷一路,不用事先練習,自然配合得絲絲入扣。唰、唰、唰三劍連環刺去,劍尖點的是陽浩腰部以上的懸樞、中陵、崇明三處麻穴。

  史紅英的內功頗有根底,這幾個月又得了金逐流以正邪合一的內功心法相贈,根基牢固。是以雖然感到寒氣侵膚,但卻也還可以勉強禁受得起。就像厲南星一樣,吃虧的只是氣力不加。

  陽浩雙掌交叉拍出,左掌蕩開了公孫燕的長劍,右掌以大擒拿手法,施展空手入白刃的功夫,逼退了史紅英,陡的一個鴛鴦連環腿,又解開了厲南星的招數,以一敵三,依然稍佔上風。

  雖然稍佔上風,有一處穴道卻險些給公孫燕刺著,陽浩也禁不著心頭一凜:「奇怪,何以她們都不怕我的修羅陰煞功了?」他的獨門功夫失了功效,不覺有點怯意。正是因此,疲兵奮戰的厲南星、公孫燕、史紅英,才能夠和他逐漸打成平手。

  他們這邊打成了平手,金逐流那邊的形勢卻是越發危險了。此時金逐流的真力已經給文道莊消耗了大半以上,文道莊的真力當然也有消耗,但不如金逐流之甚。他練的是極霸道的邪派內功,此時把三象神功發揮得淋漓盡致,步步緊逼,金逐流的玄鐵寶劍漸漸施展不開,雖然仍能揮動,招數使出,已是難以得心應手。

  文道莊勝利在望,狂態畢露,哈哈笑道:「中兒,中兒,為父給你報仇,先殺金逐流這小子,再殺史紅英這臭丫頭,公孫宏的女兒和厲南星這小子當然我也不能放過。哈哈,哈哈,四條性命為你陪喪,你也該瞑目了。你若嫌不夠,我還可以把到妙嫦抓來,在你墳前焚化!」神情儼似瘋人,但那柄軟劍的力道卻是絲毫不減。

  原來文道莊此際已是開始感到胸口一團火熱,這是走火入魔將要發作的預兆了!本來他的走火入魔是應該在三個月之後才發作的,只因這一場惡戰的觸發,使得他難以控制,不能不提前發作了。此時文道莊的神智已是漸漸模糊,只有一個念頭非常清澈,那就是要為兒子報仇。正是:

  禍福無唯自召,無名妄動便遭殃。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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