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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七


  風鳴玉喜道:「師兄,咱們練好真經上的內功心法,可就不用害怕西門化這老賊了。」

  于承珠道:「西門化是什麼人?」

  風鳴玉把西門化所作的幾件奸惡之事說給她聽,于承珠道:「我僻處南疆二十年,想不到中原又出了許多邪派魔頭。不過好在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俠義道的後起之秀出現更多。」

  說至此處,她回過頭問風鳴玉道:「你是不是要將你父母合葬。」

  風鳴玉道:「弟子剛才就是要給家父築墳。」

  于承珠道:「好,那麼咱們就在這裏多住一天吧。我把那般若真經,全部譯成漢文留給你們。」

  風鳴玉喜出望外,說道:「這是最好也不過了。我也想重回故居一看,今晚咱們可以在師父以前居住的那間石屋過夜。」

  霍天雲與她合力挖土,本來已經做了一半的功夫不需多久就全部完成了。風鳴玉請于承珠題上墓碑:「風大俠從龍,韓女俠紫香夫妻之墓」。于承珠以金剛指力在石碑上刻出字來,入石三分,勝於斧鑿。

  風鳴玉帶領他們回到故居,打掃乾淨,那間簡陋的石屋一切還是像從前的樣子,臨走那天,她埋在灶中的幾隻山藥蛋還未腐爛,只是少了一個師父。風鳴玉想起與師父相依為命的那段日子,不禁感慨萬分。

  這晚風鳴玉和于承珠住在她從前和師父同住的那間臥房。霍天雲則住在她們從前那間用來堆放柴草的屋內。「柴房」早已沒有柴草,霍天雲坐在地上,練那剛剛得到于承珠傳授的內功心法。

  臥房內那盞油燈,風鳴玉臨走那天還是裝滿油的,沒人動過,仍然可用。于承珠換了燈芯,點燃油燈,她隨身帶有紙筆墨硯,便在黯淡的燈光之下譯書,準備窮一晚之力,譯成全書。風鳴玉本來要陪她的,卻被她催促早睡。

  風鳴玉回到舊居,百感交集,不知不覺入了夢中。

  夢裏有鮮花也有歡笑,她回到了童年。父親母親給她點燃了七枝紅燭,為她慶祝七歲生辰。鄰家的小朋友也應邀而來,做她的賓客。

  她是的確曾經有過這樣一個「快樂生辰」的,那也是她和父母最後一次共同度過的生辰,如今又在夢中重現。

  是幻是真?似夢非夢!鄰家的小朋友忽然變成了上官英傑和霍天雲。他們爭著獻花給她,她接受了霍天雲的,上官英傑和霍天雲打起來,忽然這兩個人都不見了!

  景色突變,沒有了鮮花,沒有了歡笑。溫暖如春的小屋子變成了白雪皚皚的荒林。

  荒林裏有人廝殺,一大群強盜圍攻她的母親,她的母親倒下去了,她的師父還在揮劍狠鬥,啊呀,不妙,她的師父也中了暗器,搖搖欲墜了。母親的鮮血,師父的鮮血染紅了皚皚的雪地!

  她大哭大叫,向師父跑去!

  也還是往事又在夢中重現,她在夢中哭醒了!

  真的是醒了麼?剛才見到的只是夢境麼?

  她揉揉眼睛,只聽得廝殺的吆喝聲、兵器的碰擊聲竟是比夢中聽得更加清楚了。

  床前一燈如豆,她叫道:「師父,師父,你在哪裏?」

  猛地醒起,師父早已死了。她記起來了,昨晚陪她在這裏的是她的師叔于承珠。

  但于承珠也不見了!

  難道都是夢境?她咬了咬手指,很痛,分明不是夢了。

  她拿起油燈,跑入柴房,只見她的師兄霍天雲盤膝坐在地上,對她的來到,恍似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師哥,你聽見外面的廝殺麼?」霍天雲沒有回答。她這才驀地想起,霍天雲是在練那般若真經的內功心法。她如今已經恢復了清醒,知道不能騷擾她的師兄了。

  她定了定神,拿起寶劍,跑出門去。

  果然真的是往事重現,只見她的師叔于承珠正被困在劍陣之中。包圍她的是一個魁梧老者和五個番僧。

  但有一點和她曾經目睹的慘痛往事大不相同的是,于承珠並沒受傷,雪地也無血跡,一片銀白!

  圍攻于承珠那五個番僧,一式打扮,用的兵器,也都是一根九環鐵杖。五人進則同進,退則同退,有如潮水一般。五根鐵杖,四十五個銅環,搖動起來,叮叮噹當的響個不停,震耳欲聾。風鳴玉聽得心情煩躁,撕開一方手帕,塞著耳朵。

  那五個番僧,氣力甚是驚人,碗口大的禪杖在他們手中揮舞,便似孩子玩弄竹杖一樣,揮灑自如。禪杖觸及之處,石頭碎裂,樹枝折斷,站在數十步開外的風鳴玉也感到撲面的勁風。

  于承珠雖然被困核心,但卻是不慌不忙的從容應戰。只見她衣袂飄飄,一柄長劍指東打西,指南打北。那五個番僧潮水般的上落,隨著她的劍尖一忽兒向東,一忽兒向西,忙個不停。風鳴玉看了一會,漸漸看得出來,表面上是于承珠受到圍攻,實際卻是群僧被她帶動。穩握先手攻勢的是她而不是那五個番僧。

  那魁梧的老者雖然也隨著群僧移動,但轉來轉去,總是不離正中的方位。他使的厚背闊邊雙股劍,劍勢緩慢,揮動之際,也沒風聲,但風鳴玉已是看得出來,那五個番僧布成的陣勢,全是仗他當中策應,這才能夠勉強穩住陣腳的,否則早已給于承珠破了。

  不過風鳴玉還有點害怕自己看得不准,心裏想道:「他們六個打師叔一個,師叔縱然能夠戰勝,恐怕也得耗費許多氣力!萬一失手,那更不是當耍的。不如我上去助師叔一臂之力,讓師叔可以早點打發他們。」

  她主意打定,腳尖點地,一個「黃鵠沖霄」的身法,立即平地掠起,投入陣中。

  呼的一根鑌鐵禪杖向她攔腰掃去,她的腳尖尚未著地,迅即點著杖頭,說時遲,那時快,另一個番僧的禪杖又已是一招「舉火撩天」,戳向她的胸口,鑌鐵禪杖一丈多長,她的腳尖點在另一個番僧的杖頭,用力一踩,禪杖並未下沉。側翼攻來那個番僧的禪杖,使的是上撩招數,剛好與她平胸。

  風鳴玉一劍刺出,使的是借力打力的劍法,意欲把對方的禪杖撥轉方向,讓他反打自己這邊的人,哪知這個番僧的功力只有在她之上,絕不在她之下。這一帶竟是未能帶動。被她踏著禪杖的那個番僧振臂一揮,喝道:「去!」風鳴玉也夠機靈,未待他發力,便即身形再度騰起,一招「鷹擊長空」,又朝那個魁梧老者的左肩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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