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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九


  這道人認得西門羽,說道:「你把他放下來讓我看看。」看看佘迪民的傷,心裏想道:「此人果然是給西門羽的毒針傷的。但我已無法兼顧了,只好聊盡人事吧。」當下把自煉的一粒九花玉露丸納入佘迪民口中。九花玉露丸能解百毒,雖然不是毒針的對症解藥,卻是可以暫保佘迪民的性命了。

  道人再問:「為什麼他們要打傷你的同伴?」

  張鐵虎道:「他們來搶我的妹妹,恰好我和這位朋友在場,這位朋友仗義阻攔,先給他們打得重傷。」

  道人說道:「為什麼又沒打傷你?」

  張鐵虎故意作出慚愧之極的模樣說道:「我、我自知不是他們對手,阻攔只是白送一條性命,我,我只敢在旁邊求饒,因此,只,只挨了幾下。」

  道人說道:「你的妹妹呢?」

  張鐵虎道:「早已給他們搶去了。我這朋友受了重傷,我求他們許我把朋友帶走。」

  道人心裏想道:「這張鐵虎雖然貪生怕死,對朋友倒還有點義氣。」當下說道:「你說的可都是真話?」

  張鐵虎道:「怎敢欺瞞道爺?」

  那道人突然一抓向張鐵虎抓下,竟是一招極為厲害的殺手。

  張鐵虎大吃一驚,本能的使出叔父生前教給他的「虎爪手」化解。

  那道人迅即收掌,說道:「不錯,你是得到張震山傳授功夫的子侄。」張鐵虎這才知道道人乃是試他功夫,嚇出一身冷汗。

  道人試出他的確是得到張震山衣缽真傳的子侄輩之後,對他已是再無懷疑,說道:「你趕緊帶你的朋友去求醫吧,據我所知,有一位貝宗葉貝大夫是當今國手,趁早請他醫治,貴友性命或者可以保全。只是這位貝大夫甚為貪財,你給他這錠金子作診費吧!」說罷掏出一錠足有十兩重的黃金交給張鐵虎。

  張鐵虎保全了性命,還得到了一錠黃金,真是喜出望外,趕忙歡天喜地的跑了。

  他歡喜的不僅是得到這錠黃金而已,佘迪民也還在他的背上。雖然他不知道佘迪民是什麼人,但也知道這人定非等閒之輩,說不定要比十錠黃金更為值錢的。心裏想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羅大魁把這半死不活的人給我,想不到倒是給我一個財神了。羅大魁已死,沒人和我爭功,我把這人拿去獻給誰呢?」

  ***

  那道人也不敢久留,心裏想道:「霍天雲、風鳴玉的本領都不在我下,他們竟然受了如此重傷,敵方實是不容輕視。我可得趕緊把他們藏起來才好。」當下把霍風二人搬上那輛木頭車,趁著天色已黑,路上沒有行人,趕緊推車飛跑。

  也不知過了多久,霍天雲方始好像從惡夢之中醒來,聽得見聲音,眼前也感覺光亮了。

  「好了,好了,終於醒過來啦!」

  霍天雲緩緩張開眼睛,只見兩個道人坐在他的身旁。

  左面的三綹長須道人他似曾相識,不覺凝眸注視。

  「霍兄,不認識我了麼?」道人笑道:「你還記得廣元的苦竹庵麼?我是和無相上人下棋的那個……」

  霍天雲神智漸漸恢復,道人的話未說完,他已經想了起來,失聲叫道:「一陽道長,當真是你!」

  原來這個道人不是別個,正是昆明太華寺的一陽道人。

  去年他在廣元的苦竹庵無相上人處作客,曾經與霍天雲、上官英傑等人見過,而且那次他還曾經出手替霍天雲無相上人趕跑一幫到苦竹庵騷擾的鷹爪的。那幫鷹爪之中,就正有羅大魁等人在內。

  一陽道人說道:「這裏是白鶴觀,這位道友是本觀主持白鶴道人。我是從昆明來京師雲遊,在他這裏暫且掛單的。白鶴道兄俠義心腸,你可以安心在這裏養病。」

  原來一陽道人和虎威鏢局的故總鏢頭張震山頗有交情,這次來到京師,得知虎威鏢局所遭的禍事,便去打聽張震山女兒的下落。東廠本來是要利用張碧琪為餌,誘李浩明的一班俠義道朋友上鉤的,一陽道人打聽張碧琪的住址,自是不必很費氣力,就打聽到了。也是合當霍天雲有救,恰巧就碰上了他。

  白鶴道人把早已準備好的稀粥喂給霍天雲吃。說道:「霍大俠,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昏迷了七天了。」

  霍天雲吃一驚道:「已經七天了。」

  一陽道人說道:「幸喜你的內功深厚,倘若換了別一個人,中了雪蛛之毒,又受了這麼重的傷,決計難以活命!」

  霍天雲恢復了一點精神,立即問道:「鳴玉呢,我記得她是差不多和我同一時候昏倒的。」

  一陽道人說道:「你放心,她也已經救回來了。白鶴道兄特地請了一位老大娘來服侍她。」

  霍天雲道:「她怎麼樣了?」

  一陽道人說道:「她的病症可有點古怪,並無內傷,也不似中毒。但神智卻是迷迷糊糊,一直沒有清醒。我們推斷,可能是中了一種罕見的迷香,只要一獲解藥,立即就可以好的。」

  霍天雲道:「我可以去看她嗎?」

  一陽道人說道:「你現在也還不能移動,過兩天你好一點再去探望她吧。」

  霍天雲道:「還有一位佘迪民呢,他又怎麼樣了?」

  一陽道人怔了一怔道:「佘迪民?」

  霍天雲道:「不錯,他是太湖三十六家水寨的副總寨主。那天我全靠他抵禦強敵,否則我早已喪命了。但我記得,當時他亦已受了重傷,你救了他回來沒有?」

  一陽道人大吃一驚道:「我知道佘迪民,但那日我可沒有見著他呀!」

  霍天雲道:「怎的會沒有見著,他是倒在我的身邊的!」

  一陽道人趕忙問道:「他受的是什麼傷?」

  霍天雲道:「我只記得在我昏迷之前,他是和西門羽交手的。」

  一陽道人已知不妙,說道:「我是見過兩個人,不過卻都不是佘迪民!啊呀,難道、難道我是被那廝騙了?」

  霍天雲道:「你不認識佘迪民?」

  一陽道人苦笑道:「要是我認識他,我就不會上這個當了。我只是聽過他的名字,從未見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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