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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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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上的蓮花幾時開? 遠方的客人幾時來? 莫待花開又花落, 白頭猶自盼君來?」 原來的民歌,「客人」本是作「情郎」的,最後一句的「君」字也是「郎」字。瑪芝不想太露痕跡,故而將這三個字改了。 他們古老的傳說,雪蓮是六十年開花一次的,那個癡情的少女,等到雪蓮花開又花落,已是等了一個甲子,故此說是「白頭猶是盼郎來。」 雖然她改了歌辭,風鳴玉還是體會得到歌辭中那少女的癡情的。此時她才不覺心念一動,暗自想道:「莫非她把我當作男子,業已有了一點思慕之情?」 「嗯,風大哥,你在想些什麼?」瑪芝怔了一怔,問道。 風鳴玉笑道:「多謝你的美意,我該投桃報李,讓我也唱我們一首古老的民歌給你們吧。」 瑪芝喜道:「好極了,你唱吧。」 風鳴玉唱的是詩經中的一篇,詩經本來是當時流傳的一些民歌的。歌辭道: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回從之,道阻且長。 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瑪芝說道:「你說的漢文我懂,但歌辭的意思我還是不懂。」 風鳴玉想了一想,說道:「這首民歌是幾千年前的人唱的,難怪你聽不懂。我試一試變作現在一般人的口頭語唱給你聽吧。」 「蘆花一片白蒼蒼, 清早露水變成霜。 心上的人兒哪, 正在水的那一方。 我逆著水流去找她, 繞來繞去路兒長。 我順著水流去找她, 像在四邊不著的水中央。」 這詩是男子尋覓意中人的情歌,伊人可望而不可即,詩中充滿愛慕與惆悵的情懷。 不過風鳴玉唱這首詩,卻是想暗示給瑪芝知道,假如她是把自己當作意中人的話,那就必定像是詩中那個男子一樣,「繞來繞去道兒長」,「像在四邊不著的水中央」。夢想的「美滿姻緣」,終於會變成鏡花水月。 可惜瑪芝仍然是聽不懂,不過雖然不懂,卻也品味得出詩中惆悵的情懷,不禁歎了口氣。 風鳴玉不禁也在心裏歎了口氣,手指微微顫抖,杯中美酒濺了出來。 瑪芝說道:「風大哥,你怎麼啦?」 風鳴玉道:「我好像有點醉了,不能再喝啦。」 瑪芝說道:「百花酒是慢慢發作的,不過喝這酒醉了也不打緊,對身體只是有益無害的。」 風鳴玉道:「明天我還要趕路。」 瑪芝說道:「我知道。我已經給你安排好宿處了,你進房睡覺吧。放心睡一大覺,明天我會叫醒你的。」 她說完這番話,把手輕輕在牆壁一按,開了一道暗門,笑道:「這間房間你還滿意吧?」 風鳴玉雖然醉眼矇矓,但房中的佈置還是吸引了她的目光,引起了她的驚詫。 她從未見過佈置得這樣清雅富麗兼而有之的臥房,但見雲石大床,鋪上厚厚的軟墊,絲織錦被配以描金帳子,檀香桌上供一瓶不知名的異花,發散著縷縷幽香。 那侍女笑道:「這是我們小姐的閨房呢,風相公,你真是天大的面子!」 風鳴玉道:「啊,瑪芝姐姐,你把房間讓給我,叫我怎麼好意思?」 瑪芝把她推了進去,笑道:「我這裏是沒有給男子的客房的,只好委屈你住我的房間了。金鈴子,你服侍風大哥睡覺吧。」金鈴子是那侍女的名字。 風鳴玉連忙搖手:「不用客氣,我不要人服侍的。」關上房門,聽得那侍女吃吃的笑。 風鳴玉如在夢中,隱隱聽得瑪芝和那侍女走出外面那個房間,邊走邊說。她們說的是蒙古話,不過風鳴玉也聽得懂一兩句。 她聽得懂的是瑪芝說的一句:「你們千萬不可讓我的婆婆知道。」 還有一句是那侍女金鈴子說的:「我知道。好在昨晚除了我們四個之外,也沒別人看見他來。」 風鳴玉不覺起了疑心,心裏想道:「她們說的想必就是我了。不錯,我這個不速之客是來得冒昧一些,但瑪芝招待客人,也不能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呀,為何她們如此害怕給瑪芝的祖母知道呢?聽她們的口氣,好像瑪芝除了她這幾個心腹侍女之外,其他的下人都是聽命于她的祖母,而她也必須加以提防似的。這可真是有點奇怪。」 雖然覺得奇怪,但隨即想道:「反正我明天就要走了,我和她不過是萍水相逢,緣盡則散,何必理會她的家事?」 風鳴玉已經有了幾分醉意,神思困倦,無心再想下去。倒在床上,不久便即矇朧入夢。 也不知過了多久,風鳴玉一覺醒來,只見陽光透過窗紗,敢情已是日上三竿的時分了。 「嗯,這一覺倒是睡得好長,我應該向瑪芝辭行了。」風鳴玉心想。 她下床想去開門,走了幾步,不覺吃了一驚。「咦,我的氣力哪裏去了?」原來她好像宿酒未醒的樣子,走起路來,腳步也覺得有點虛浮。 「瑪芝該不會是害我的吧?」當下再試一試運用師公傳授給她的上乘內功心法,氣納丹田,盤膝靜坐一會,再行伸拳踢腿,果然覺得好了一些,但也試出了功力好似尚未恢復原來的一半。 不過恢復一半功力,她已經是可以走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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