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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


  其他四人雖然不識一陽道人的大名,但見了他這樣厲害的武功,誰還敢道半個「不」字?四人面面相覷,全都嚇得面無人色。

  一陽道人把手一揮,喝道:「言盡於此,禍福無門,唯人自招,你們好自為之吧!」眾人如聞大赦,登時轉身就逃。

  這班人走得乾乾淨淨之後,一陽道人哈哈笑道:「貧道獻拙了。霍少俠,谷姑娘請莫見笑。」

  霍天雲和谷飛霞跳下來,主客重新見過了禮。

  霍天雲道:「上人道長絕世神功,晚輩今日得開眼界,無限佩服。」

  谷飛霞則笑道:「兩位前輩真是『真人不露相』,可笑我還以為你們是不懂武功的呢。但可惜的是,兩位前輩太過慈悲,把這班傢伙輕輕放過。」

  無相上人笑道:「他們已給一陽嚇破了膽,也不能說是輕輕放過了。佛家有好生之德,我總不能擅開殺戒啊!」

  一陽道人則在哈哈笑道:「霍少俠,多謝你給我臉上貼金。其實說到武功,我倒是真正佩服你呢!」

  霍天雲惶然說道:「道長太過獎了,晚輩何以克當。」

  一陽道人笑道:「我說的可不是客氣話啊,你年紀輕輕,內力已練到收發隨心的境界,這就真不容易了。我像你這般年紀的時候,還差得遠呢。」

  霍天雲這才知道日間自己試他們的功夫,他們其實也早已知道。心裏不禁暗暗叫了一聲「慚愧」,說道:「請恕晚輩無禮。道長武功莫測高深,晚輩佩服得緊。」

  一陽道人笑道:「你還說呢,你試我的武功,我卻給你試得幾乎露出馬腳。」

  坐定之後,無相上人說道:「谷姑娘,老衲不是有意瞞你,我雖然懂得武功,卻委實不知武林之事。這些人今晚來找我的麻煩,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的。」

  谷飛霞道:「我也不是要請上人幫我報仇,不過我想多知道一點家父的事情。」

  無相上人說道:「對於令尊當年遇難之事,我倒是要向你稍加解釋的。

  「令尊生前和我往來最密,當然他知道我懂得武功,但他可也只是和我下棋,從來不涉及武林人事的。

  「不過他後來被仇家所害,我倒不是全無所知,不過知道得沒有你告訴我那樣詳細而已。

  「或許你會怪我為什麼對老友之死如此冷漠……」

  谷飛霞忙道:「我沒這個意思。老禪師是出家人,自是不便替我父親報仇。」

  無相上人說道:「這是一個原因,但還有另一個原因。

  「實不相瞞,害死你爹爹那個主凶檀玄峻,他和老衲也是曾經相識的,我知道他是武林天驕一脈的傳人。為人介乎邪正之間,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害死你的爹爹。

  「我也曾動過念頭,想去找他問明原委。但消息傳來,檀玄峻亦已死了。至於你說的那個當年做檀玄峻幫兇的西門化,這人的名字我是知道的,但我一直還不知道令尊遇害之事,是他挑撥檀玄峻幹的。」

  一陽道人說道:「此事我倒是曾聽得一位江湖朋友說過,據說檀玄峻是冒險去采天山雪蓮,失足跌下懸崖死的。死得很慘。」

  霍天雲因為檀玄峻之死,涉及自己師父師母的私隱,不便告訴他們,只好裝作不知此事。

  無相上人念了一聲「阿彌陀佛」說道:「冤冤相報何時了,老衲不知檀玄峻與令尊何故仇殺,但如今既然都已死了,姑娘也不必長記此恨啦。」

  谷飛霞道:「檀玄峻雖然死了,西門化這老賊可還在人間作惡。這老賊是比檀玄峻更其可惡的。」

  霍天雲道:「別的也還罷了,最難令人容忍的是他通番賣國,專門謀害俠義道的人物。」當下把他所知道的西門化的罪行,約略說了幾樁給無相上人和一陽道人知道。

  一陽道人憤然說道:「西門化這廝的陰險毒辣,我也頗有所聞。要是我碰上了他,我非大開殺戒不可。老和尚,你不反對吧?」

  無相上人合什說道:「善哉,善哉!」一陽道長道:「什麼善哉?難道你以為這樣的人還不該殺?」

  無相上人正容說道:「除惡即是行善,我說的善哉,只是這個意思。」一陽道人哈哈一笑,說道:「原來如此。」

  谷飛霞道:「西門化有個姓丘的師兄和一個姓賀的師侄已經來到廣元。如今我們正是想打聽他們的動靜。」

  一陽道人這才恍然大悟,說道:「原來你們日間問我,在路上可曾碰上形跡可疑的訌湖人物,敢情就是指這兩個人了?」

  谷飛霞道:「不錯。」她本來想把要打探上官英傑行蹤之事也說出來的,但一想到上官英傑是檀家的唯一傳人,自己和他恩仇糾結,可不容易說得明白,終於不說了。

  一陽道人說道:「西門化這個姓丘的師兄我倒知道,不過我卻不知道他是來了廣元。這人姓丘名逢時,擅於用迷魂香害人。我的一位朋友白鶴道人有個徒弟就是曾經被他暗算過的。好吧,老和尚不愛多管閒事,老道士倒是愛管閒事的,我給你們去查探這兩個臭賊吧。」

  谷飛霞大喜道:「得道長答應幫忙,那是最好不過了。」

  一陽道人笑道:「除了下棋的時侯,我的性子是靜不下來的。但可惜我的棋力和老和尚可差得太遠,我老是輸棋,卻也無味得很。如今正好借這個題目,出去溜溜,也好少輸幾盤。」

  無相上人笑道:「好不容易把你從昆明太華寺請來,你又不肯陪我下棋,真是掃興。」

  谷飛霞道:「為了我們的事,打斷上人棋興,真是過意不去。不過,我可以請他來陪上人下棋。」

  一陽道人笑道:「老和尚正是想你說這個話呢。不過,霍少俠的棋力可是非同小可,老和尚,你準備輸棋吧。」

  無相上人笑道:「我是和你們說笑的,豈能為了要人陪我下棋,我就阻止一陽道兄去做正經事呢。好,現在說正經的,霍少俠願意來陪我下棋,我自是歡迎之至。但如今我卻先要向霍少俠請教一件事情。」

  霍天雲道:「不敢當。不知上人欲知何事?」

  無相上人說道:「老衲近二十年來足不出庵,江湖上的事情,隔膜得很,不知連占山所說的那部什麼『般若真經』是怎麼一回事?」

  霍天雲歎道:「說起來,這部般若真經可也真是一個禍根,為了它已經惹起了不少風波了。這部真經也正是和西門化這老賊有關係的。」

  當下,霍天雲把由於般若真經惹出來的事情,原原本本,詳詳細細的說了出來。

  一陽道人比較熟悉江湖人事,聽得虎威鏢局的李浩明夫妻因失掉般若真經而惹災殃;龍翔鏢局的已經閉門封刀的老鏢頭鄧百川也因而家散人亡,不勝慨歎。

  無相上人聽他說明了始末因由,閉目細思,半晌說道:「你說這部真經本來是要送去五將山清涼寺的,是嗎?」

  霍天雲道:「不錯。托李浩明保鏢的是達賴喇嘛的駐京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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