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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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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不留淡淡說道:「那也沒有什麼可怕,要是這老賊敢來,我拼著和他同歸於盡就是。」 華玉峰十分過意不去,說道:「鄧先生,我真不知怎樣感激、感激……」 話未說完,鄧不留已是凜然作色,說道:「我不過還你一半利息,你再說一句多謝的話,我唯有跪下去給你磕頭了。」華玉峰怕了他的怪脾氣,只好不敢言謝。 到了那獵戶家裏,獵戶父子二人果然極表歡迎,周劍琴要給他們銀子,反而令得他們大不高興。原來鄧不留去年給這獵戶的兒子治傷,乃是贈醫贈藥的。 鄧不留做了第二次金針療法,又煎了一劑藥給華玉峰服下。華玉峰沉沉熟睡,一覺醒來已是午夜時分。 華玉峰剛一恢復知覺,便覺一縷幽香,沁入鼻孔,張開眼睛,只見斗室之中,一燈如豆,周劍琴正坐在他的旁邊,伸手摸他的額角。 「啊,周姑娘,你還沒睡?」 周劍琴面上一紅,忙不迭縮回手,說道:「你醒來了,好了點麼?」 華玉峰道:「好得多了。現在是什麼時候?」 周劍琴道:「大概已經過了午夜時分。」 華玉峰又是感激,又是覺得有點過意不去,說道:「為了我的原故,累你這麼晚還未歇息,你也該珍惜身體才好。有天下第一神醫鄧先生給我醫治,你還擔心什麼。快點回去睡覺吧。」 周劍琴嗔道:「人家好意服侍你,你反而要趕我走。」 華玉峰心裏甜絲絲的,笑道:「不是趕你,是怕你累壞了。」 相互關懷,周劍琴心裏不覺也是甜絲絲的,故意說道:「我才不是為了服侍你呢。」 華玉峰道:「哦,那是為了什麼?」 周劍琴道:「是為了大家的安全。你忘記了西門化這老賊還在離此不過十多里外的清虛觀麼,咱們怎能沒人守夜?」 華玉峰道:「宇文成都的傷不在我下,西門化料想也是不敢離開他的。」 周劍琴道:「你怎麼拿我和這老賊相比?」 華玉峰叫起撞天屈來,說道:「我幾時拿你和他相比了?」 周劍琴道:「我不敢離開你,西門化也不敢離開宇文成都。你這口氣,不是分明拿我和他相比?」 華玉峰笑道:「你這是從豆腐裏嚼出骨頭了。縱然相比,也只是比的這件事情。」 周劍琴道:「這件事情也不能相比。那老賊和宇文成都只是利害上的勾結,你以為他真是好心腸服侍病人麼?」 華玉峰道:「原來你剛才是騙我的。」 周劍琴詫道:「我哪樣騙了你了?」 華玉峰笑道:「你是真心對我好的,剛才你卻還不肯承認。不過我要你服侍,可真是過意不去。」 周劍琴滿面羞紅,說道:「剛才你還責備我,如今你不也是從豆腐裏嚼出骨頭麼?」 華玉峰道:「好了,咱們別說笑了,我有正經話兒。」 周劍琴道:「什麼正經話兒?」 華玉峰道:「你現在回去睡覺,養好精神,明天趕回洛陽去吧。」 周劍琴嗔道:「你又要趕我走了?」 華玉峰道:「你的坐騎有日行千里之能,一早動身,晚上就可以回到這裏來了。要是能夠和上官英傑一起回來,豈不更好?」 周劍琴道:「這算盤打得如意,但卻怎知上官英傑和風鳴玉還是住在那間客店?要是找不著他們,那怎麼辦?」 華玉峰道:「你不是認識中州鏢局總鏢頭韓得志的麼,托他把這消息轉告上官英傑不就行了?只要上官英傑還在洛陽,上官英傑不去找他,他也會找得到上官英傑的。」 周劍琴道:「要我離開你一天,我還是有點放心不下。」 華玉峰道:「明天我的功力可以恢復五成,打不過西門化,我也可以嚇走他。」 周劍琴好像是躊躇莫決的神氣,低首沉吟,許久都不說話。 華玉峰笑道:「你還是要躲避和上官英傑同在一起的那位風姑娘麼?我不知道你為何要躲避她,但我記得你曾說過和她本來是好朋友的,縱然有點小小的誤會,如今大敵當前,也應該言歸於好了。」 周劍琴面上一紅,說道:「你莫要把我當作不識大體的人,我只是不放心你明天冒那麼大的險。」 其實她心裏的創傷是還沒有恢復,想起了自己曾經向風鳴玉傾吐心事,而現在風鳴玉卻成了自己所曾愛慕的人的未婚妻子,要是和風鳴玉見了,感覺總是難免尷尬。 但此際,當她反復思量之後,她忽地又發現自己心底的另一個秘密了。不錯,霍天雲的影子還未在她心頭抹去,但在她眼前的這個華玉峰,卻是令她覺得似乎是要比霍天雲更為「親近」了。霍天雲像是天邊的彩虹,摸不到,觸不著,她願意保留一個美麗的回憶,但畢竟是太遙遠了。這「遙遠」不單是距離的遙遠。眼前的華玉峰卻是個「實實在在」的,令她感到可親可信的人。 華玉峰笑道:「小時候,我們一認識就吵架,現在我可不希望和你吵架了。」 周劍琴道:「好,你既然要我去,那我就聽你的話,明天一早去洛陽吧。」 可是正當周劍琴準備離開之際,華玉峰忽地「咦」了一聲。 周劍琴愕然問道:「什麼事情?」 華玉峰低聲說道:「好像是有人來了,你聽一聽。」原來他的功力已經恢復三成,雖然只是三成,聽覺亦已比常人敏銳了。 周劍琴凝神一聽,說道:「不錯,是兩個人的腳步聲。」 華玉峰道:「這兩個人說的是西藏話。」 周劍琴道:「聽得懂他們說些什麼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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