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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五


  西門化道:「他已經走了。」宇文成都再問:「為什麼?」西門化逼不得已,只好把自己和鄧不留鬧翻的原因告訴他。宇文成都不覺起了疑心,淡淡說道:「這種人材,對咱們很有用處。縱然他真的換了般若真經,西門先生,你那樣做也似乎有點過分了。」原來宇文成都給華玉峰以重手法點著要穴,元氣頗傷,他自忖傷好之後,只怕也要耗損三年功力。是以對鄧不留之走,頗為可惜。同時對西門化的「處置失當」也不禁起了懷疑。不過由於他與西門化是利害結合,而現在又非倚靠西門化不可,故此也不便查問下去了。

  西門化做賊心虛,被宇文成都埋怨,不敢多作申辯,只好陪笑說道:「上官英傑這小子要尋找鄧家父女,料想他不會這樣快離開洛陽的。宇文先生神功蓋世,待你養好了傷再去找他不遲。要是十天八天之內,養不好傷,上官英傑離開洛陽,那也不用著急。咱們同心合力,總有法子,可以有一天找著他的。」

  宇文成都說道:「我只要兩天功夫就可以養好傷了。但不知上官英傑的本領比那姓華的小子如何?」

  西門化道:「大概差不多吧?」

  宇文成都默不作聲,心裏想道:「姓華那小子如今我倒不用害怕他了,但上官英傑的本領倘若真的是和那小子一樣,或許我是不會輸給他的,但要勝他,卻恐怕是要三年之後了。」不過長敵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說話,他可是不便和西門化說出來。

  羅大魁不知趣,說道:「兩天之後,我的傷也該不礙事了。不過恐怕幫不了你們什麼大忙,宇文大人,你是不是要另邀幫手?」宇文成都甚不高興,說道:「待我養好了傷再說。」

  西門化卻問道:「你的心目中有哪位可以邀來助拳的高手?」

  羅大魁道:「我有一位姓連的師叔就住在離這裏不過一百多里的青龍谷。」

  西門化瞿然一省,說道:「你的這位師叔敢情就是二三十年前,曾以雙筆點四脈的功夫名震江湖的那位連占山連老前輩。」

  羅大魁甚為得意,說道:「正是敝師叔。他老人家雖然金盆洗手已有多年,這雙筆點四脈功夫可還沒有丟荒。實不相瞞,本門這項絕技,我的師父也還沒他學得那麼到家。今年年初,我曾經到過他的家裏請他傳授,可惜尚未學到他的一成。說實在話,我這閻王筆的稱號是浪得虛名,師叔他老人家那對判官筆才真的是閻王筆呢。」

  西門化道:「他既已金盆洗手,不知道肯不肯出山?」

  羅大魁道:「要是西門先生和宇文大人也肯答應幫他的忙,相信我會說得動他的。」

  西門化道:「他要我們幫的是什麼忙?」

  羅大魁道:「他的金盆洗手是逼不得已的。最近我才知道,原來這十多年來他隱居青龍谷,為的就是苦練雙筆點四脈的功夫,準備對付一個厲害的對頭。如今功夫已經練成,他還恐怕沒有必勝的把握。」

  西門化道:「令師叔的對頭是誰?」

  羅大魁道:「他沒有說給我聽。因為說給我聽也沒有用。」

  西門化暗暗吃驚,心裏想道:「連占山本是黑道一霸,金盆洗手之時,年紀不過五十歲,我一直奇怪,為什麼他年紀不算太老就自甘寂寞,退出江湖,原來是給對頭所逼的。他的雙筆點四脈功夫未必在宇文成都的一劍刺七穴之下,如此說來,他那對頭恐怕是要比華玉峰這小子更厲害了。不過,也不妨先答應了他再說。」於是笑道:「令師叔肯幫我們的忙,我們當然也是應該幫他的忙的。宇文先生,你說是嗎?」

  宇文成都自恃甚高,聽說羅大魁的師叔是給對頭逼得退出江湖的,先就瞧他不起。當下大剌剌的說道:「既然是大魁的師叔,用不著一定要他幫忙,他有求於我,我也會點頭的。」

  羅大魁很不舒服,心想:「現在可是你有求於他呢。」不過這話當然不便就說出來。

  西門化生怕節外生枝,便即哈哈一笑,說道:「彼此幫忙,雙方有利。大魁兄,如今宇文先生亦已答應,再過兩天,待你養好了傷,你就可以放心去請令師叔出山了。」

  羅大魁忽道:「我的傷只是外傷,多謝西門先生的金創藥,現在已經好得多了。但不知宇文大人傷勢如何,走得動麼?」

  宇文成都道:「你想去哪裏?」

  羅大魁道:「青龍谷離此不過百里之遙,宇文大人要是走得動的話,咱們不如一起到敝師叔那裏養傷如何?」

  宇文成都冷冷說道:「再多一百里我也走得到,不過我怕的不是躭誤治傷,我只怕更多耗損元氣。你要去你自己去吧,我要在此地立即運功自療。」

  羅大魁訥訥說道:「此地恐怕不宜久留吧?」

  宇文成都哼了一聲,說道:「哦,我明白了,敢情你是害怕華玉峰那小子還會回來?我早已告訴了你,這小子的傷料想只會比我更重,不會比我較輕。信不信由你!」

  說完了這幾句話,宇文成都就盤膝而坐,閉上眼睛,自行練功,不再理會羅大魁了。

  羅大魁在一招之內被華玉峰點著「笑腰穴」,後來又親眼看見華玉峰在打敗宇文成都之後,縱聲長笑,顯得中氣充沛異常。他的確是不大相信宇文成都的說話,只是不方便說出來而已。

  如今先被宇文成都說破,他碰了一鼻子灰,可是有點訕訕的下不了臺了。

  西門化患得患失,他心裏也有點害怕華玉峰再來,想和羅大魁一起到他師叔那裏,但又不願得罪宇文成都。他要是在宇文成都療傷之際,拋開他不管,後果的嚴重,自是可以想得到的。他權衡輕重,終於決定冒一個險,說道:「大魁兄,你要是走得動的話,不如你先到令師叔那裏等我們吧。華玉峰那小子受了傷,姓周那小丫頭,你當然不會怕她的。再說你到青龍谷也不會那麼湊巧就碰上他們的。大可以放心去吧。我留在這裏陪宇文先生。」

  羅大魁一來是想早離「險地」,二來對宇文成都的傲慢也是有點反感。於是說道:「這樣也好,反正我留在這裏也幫不了宇文大人的忙,反而拖累你們。」說罷,他就走了。

  華氏兄弟和羅大魁相繼離開,剩下來在這觀中陪伴宇文成都的,除了西門化外,就只有一個若波法師了。

  若波法師剛才對那一連串發生的意外事件,都好像視若無睹,此時方始緩緩說道:「老衲西來,本是想見一見那部在天竺也是早已失傳的般若真經的,誰知竟是無此眼福。老衲出家人,不想沾惹塵世糾紛。請西門先生恕我置身事外,老衲告辭了。」

  西門化何等老奸巨滑,聽他這麼一說,已知他的用意,心裏想道:「他必定是相信了我的說話,想要瞞過我,私自到洛陽去找上官英傑討取那般若真經。好,我暫且不說破他,他這樣做,反正對我也是沒有什麼害處,只有好處的。」

  不過若波法師一走,他可不能不有點膽怯了。「但願華玉峰這小子當真是如宇文成都所說的那樣受了重傷才好!」西門化心想。要知憑他的武功加上獨門暗器,等閒之輩,他自是不用害怕。但若是華玉峰重來,縱然是受了傷,但若只是輕傷的話,他自忖也是恐怕對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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