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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谷飛霞心裏在牽掛著上官英傑,上官英傑也在牽掛她。

  或許他對谷飛霞的擔心,比谷飛霞之擔心他更甚。因為她是在傷還未曾痊癒的情況之下離開他的。

  在他的內心深處,他真正喜歡的是誰呢?是谷飛霞還是風鳴玉,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

  或許他根本就不敢去想。因為對風鳴玉他有一種自慚形穢的心情;對谷飛霞,能夠化解師門宿怨,他是於願已足。

  和谷飛霞雖然僅僅是相處幾天,但他已是感覺得到,谷飛霞好像冰窟裏埋藏的地下火,要是揭開了表層的冰封,只怕就會燒傷自己。

  風鳴玉呢?人如其名,像是一塊未雕的美玉,在他的心目裏是那麼潔淨無瑕,要是自己對她有別的念頭,對她就是一種褻瀆。

  雖然在他的心目裏,她們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女子,但上官英傑對她們的心情卻有一樣是相同的,在離開她們的時候,同樣感到一種難以名說的悵惘。

  「鳴玉此刻恐怕是已經和她的師兄回轉天山了吧?谷飛霞不辭而別,恐怕今後也是難以再見她了。」上官英傑心想。他哪裏知道,就在他這樣胡思亂想的時候,風鳴玉正是在那座古廟裏向谷飛霞打聽他的消息,她們也在同樣的為他擔憂,而且風鳴玉已經趕來,希望能夠和他相會了。

  那日早晨,他發覺谷飛霞騎那匹白馬走了之後,情知她是決意避開自己,自己也無法追得上她,只好暫且把對她的牽掛擱在一邊,先去打聽鄧百川的下落了。

  在鄧家沒有發現鄧百川的屍體,他是死是生,上官英傑都未知道。

  鄧百川的女婿張銑是已經死了,但他的女兒鄧紅玉的屍體也未發現,和她的父親一樣,生死仍然是謎。

  他料想張銑的家人在碰上這場禍事之後,鄧紅玉即使無恙歸來,他們一家恐怕也是要暫時躲起來了。不過只有這一處是他可以一去打探鄧家父女的消息的,明知希望渺茫,也要去試一試了。

  張家在和鄧家距離約莫百里的一個小村,第二天他就到了那裏,果然不出所料,據鄰居說,張家的人早已不知到什麼地方去了。

  他在那個山村過了一晚,想起鄧百川從前的副手于澤在遇難之前仍是洛陽一間鏢局的老鏢頭,這次他在鄧家遇難,他這鏢局的人此際料想亦已知道,或許從這條線索,可以連帶打聽到鄧百川的消息,雖然他很不願意在洛陽公開露面,也只好跑這一趟了。

  但就在他離開那小村的時候,行未多久,卻碰上了西門化了!

  和那天一樣,西門化和兩個人同行,其中一個也是那天曾經和他交過手的那個瓦剌武士紐先祿,但第三個人卻不是「閻王筆」羅大魁了,是一個短小精悍的漢子。

  西門化哈哈一笑,說道:「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原來你還沒有走呀,那位谷姑娘呢?」

  上官英傑道:「你管她作甚,是不是還想害她?」

  西門化搖了搖頭,裝模作樣的歎一口氣,說道:「你把師門的仇人當作朋友,把恩師的好友當作仇人,我也拿你沒有辦法。不過,你可以寡情薄義,我卻不能不顧和你師父的情份。」

  上官英傑喝道:「閒話少說,你來這裏幹什麼?」

  西門化道:「我又沒有撩撥你,幹嘛你一見我就發這麼大的脾氣?難道你來得這裏,我就不能來嗎?實不相瞞,我來此對你是有好處的。」

  上官英傑冷笑道:「什麼好處?」

  西門化道:「給你化解一段仇冤?」

  上官英傑道:「什麼仇冤。」

  西門化道:「你到過鄧家了吧?」

  上官英傑大怒喝道:「你在鄧家幹的好事!我還沒問你,你倒先問起我來了?哼,鄧家那些人是不是你殺的?」

  西門化哈哈笑道:「我可沒有這樣大的本領,你找錯人了!」

  上官英傑道:「那人是誰?你一定知道!」

  西門化緩緩說道:「知道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話猶未了,只見那個短小精悍的漢子,已是挺身而出,站在他的面前了。

  「上官英傑,你要替鄧家報仇,我也正想找你算賬。你可知道我是誰嗎?」那人冷冷說道。

  上官英傑瞅著他峭聲喝道:「你就是在鄧家做案的人嗎?」

  那人說道:「不是我,是我的哥哥。你沒有碰上我的哥哥,算你運氣。」

  上官英傑道:「你哥哥是誰?」

  那人說道:「我哥哥是華千岩,我是華千石。三年前你恃強替鄧百川護鏢,傷了一個白駝山派的弟子是不是?我告訴你,給你打得重傷的那個人正是我們的師弟!」

  上官英傑哼了一聲,說道:「好,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找我算賬,我也正要找你算賬。是你一個人上呢,還是你們並肩子齊上?」他不是不知道白駝山華家兄弟的利害,只華千石一人,自己恐怕也未必能有必勝的把握,何況以一敵三?但他料想西門化與紐先祿決計不會袖手旁觀,索性拼著豁了出去,一古腦兒向他們挑戰。

  華千石勃然色變,大怒喝道:「上官英傑,你敢小覷於我!我倒要憑這雙肉掌鬥一鬥你這支被認為是武林異寶的暖玉簫!」

  西門化忽地打了個哈哈,說道:「兩位何必發這樣大的火氣,請聽我一言如何?」

  華千石不作聲,上官英傑冷笑道:「你是準備明槍還是準備暗箭?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西門化一皺眉頭,說道:「賢侄,你也說得未免太刻薄了,好歹我總算是你恩師的朋友,何至於暗算你呢?不過這位華老大也是我的朋友,我可不能偏袒任何一方。依我之見,你們這段仇冤不如化解了吧。上官賢侄,據我所知,鄧百川和你本來沒有什麼關係,你何苦為他而樹強敵?只要你說出鄧百川的下落,讓我這位華老弟親自去找他好了。」

  華千石道:「好,只要上官英傑依你所言,他打傷我師弟這筆賬,我看在你的份上,就算了吧。」

  西門化道:「上官賢侄,你意下如何,可否也給我一個面子?」

  上官英傑冷冷說道:「你說完了沒有?」

  西門化道:「怎麼樣?」

  上官英傑冷笑道:「你說的話比屁更臭,比你最毒的暗器更毒!我倒寧願你用喂毒的暗器射我,不願聽你這些又臭又毒的言辭!」

  西門化滿面通紅說道:「你對長輩如此無禮,我也無話可說了!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淚不流。好,你要動手就動手吧!」

  上官英傑喝道:「你再敢自稱長輩,我就先和你拼,再鬥這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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