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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谷飛霞在鄧不留走了之後,若有所思,半晌說道:「這個走方郎中雖然是和西門化一黨,倒還不算很壞。」

  風鳴玉道:「他說的那個白駝山主是什麼樣人?」

  谷飛霞道:「你知道唐代有個空空兒嗎?」

  風鳴玉道:「妙手空空的大名從唐代傳到如今,已經變成一句成語了,我怎能不知?他是偷兒的祖宗,對嗎?」

  谷飛霞道:「他不僅是當時的天下第一神偷,還是一位武學名家。」

  風鳴玉道:「不錯,小時候,爹爹很喜歡說一些古代俠士的故事給我聽。我知道空空兒,精精兒和鐵摩勒是唐代三位本領最高的俠士。」

  谷飛霞道:「但還有一個人是可以和他們三位並駕齊驅的,這人姓華,也是空空兒的好朋友。只可惜他的名字,卻是不為後世所知了。」

  風鳴玉道:「為什麼?」

  谷飛霞道:「他雖是漢人,卻隱居西域,白駝山這派據說就是這位華大俠開創的。只不知華千岩和華千石這兩兄弟是不是他的後人?」

  風鳴玉道:「倘若他們是這位華大俠後人的話,那可真是太對不起他們的祖宗了。他們的祖宗是和空空兒齊名的俠士。」

  谷飛霞道:「一棵樹結的果子都有酸有甜呢。後代兒孫不肖,那有什麼稀奇。不過要是他們兩兄弟都來了這裏的話,我倒是有點擔心。」

  風鳴玉道:「那這華老大的本領雖然很高,我還可以勉強對付。姐姐,過兩天你的武功也恢復了,即使他們兄弟齊來,咱們也無須害怕。」

  谷飛霞歎道:「你不知道,你現在的本領已經比我高得多,我即使沒傷沒病,恐怕也打不過那個華老大的。何況據鄧不留所說,他的弟弟的本領比他還強。更何況西門化是可能和華千石一起的。」

  風鳴玉笑道:「咱們不去找他,哪有這樣湊巧他們就會找到這裏?姐姐,待咱們的本領再練一些,去找西門化算賬也還不遲。」

  谷飛霞忽地歎了口氣,說道:「我不是擔心自己,我是——」

  風鳴玉見她欲言又止,問道:「谷姐姐,你擔心什麼?」

  谷飛霞正要說話,忽聽得健馬嘶鳴,原來是那匹頗通靈性的白馬跑回來了。它似乎還認得風鳴玉,跑過來和她挨擦一會,又回到谷飛霞的跟前,與谷飛霞親熱。

  風鳴玉驀地想起,說道:「谷姐姐,原來你是見過上官英傑了麼?怪不得那郎中叫我問你。」

  谷飛霞道:「不錯,我是見過他了。」

  風鳴玉連忙問道:「你,你們……是誰傷你的?」

  谷飛霞道:「你不是已經知道是西門化了麼?怎麼還要問我?」

  風鳴玉道:「我就是擔心你,你見了他,你,你們,……」

  谷飛霞面上一紅,說道:「你擔心我們怎麼樣了?」

  忽見風鳴玉現出詫異的神色,谷飛霞方始恍然大悟,想了起來,說道:「哦,你是擔心我和他動手,我傷了他,或他傷了我?」

  風鳴玉道:「你說過要向他報仇的。你沒有嗎?」原來她見谷飛霞傷得這樣重,而她又是知道谷飛霞的本領十分了得的,只道是她先受了上官英傑所傷,後來,又碰上西門化。

  谷飛霞微笑道:「多謝你那次苦口婆心的勸告,我已經打消了向他報仇的念頭啦!」

  風鳴玉大喜說道:「真的?」

  谷飛霞笑道:「要是我和他的冤仇尚未化解,我焉能得到這匹白馬?」

  風鳴玉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太過歡喜了。谷姐姐,請你把他的消息告訴我吧。」

  谷飛霞笑道:「你真是關心你的上官大哥,但也別這麼著急,我會告訴你的。咱們先回到那間古廟再說吧。」

  風鳴玉瞿然一省,說道:「對,你瞧我多糊塗,你的傷剛剛養好,我怎能老是留你在這裏說話?」

  回到那座古廟,谷飛霞笑道:「那兩個強盜倒不嘴饞,我這包炒米餅還留在這裏,你餓不餓,吃個炒米餅。」

  風鳴玉見她好整以暇,只好順她的意思吃個炒米餅。她哪知道谷飛霞表面神態悠閒,其實心裏卻如一團亂麻。

  吃過了炒米餅,風鳴玉禁不住又再問道:「谷姐姐,可以告訴我了吧,上官大哥到底怎麼樣了?」

  谷飛霞笑道:「風妹子,你不介意的話,我倒想先問你一件事情。」

  風鳴玉怔了一怔,說道:「你怎的如此客氣?你要問什麼,我知道的當然會告訴你。」

  谷飛霞道:「你怎麼也來到了這裏?」

  風鳴玉道:「前幾天我在路上打聽到上官大哥曾經騎著那匹白馬在這條路上走過,我一路追蹤,來到這裏。剛才聽見那匹白馬的嘶鳴,我只道他是在這山上。是以我也上山來了。」

  谷飛霞微笑道:「我不是問這個。」

  風鳴玉道:「那你是問什麼?」

  谷飛霞道:「你不是和你的霍師兄一起的嗎?我只道你不是跟他回轉天山,就是他跟你去金刀寨主那兒。怎的你們不是一起?」

  風鳴玉道:「他是要回天山去稟報師父。但他沒有叫我跟他去,我也不想跟他去。雖然我也想拜見師公,不過留待他日再去也還不遲。」

  谷飛霞似乎有點詫異,似笑非笑的望著風鳴玉道:「我只道你是喜歡你的霍師兄,他也喜歡你呢。」

  風鳴玉道:「他是對我很好,我也喜歡他呀!」

  谷飛霞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風鳴玉道:「那又是什麼意思?」

  谷飛霞道:「我說的喜歡是、是——」

  風鳴玉道:「哦,我明白了。霍師兄也曾對我解釋過所謂『喜歡』是有兩種不同意思的。敢情你的意思是和他的意思一樣?」說至此處,粉臉不覺紅了。

  谷飛霞心道:「真是一個天真未鑿的小姑娘。」當下笑道:「我不知道你的霍師兄是怎樣和你說的,他有和你談及終身大事嗎?」

  風鳴玉道:「有的。是我和他先提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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