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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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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飛霞道:「好,鄧老鏢頭既然執意和我較量,我只有奉陪了。不過,動手之前,禮不可廢。請容我還敬一杯!」 谷飛霞手上的酒杯尚未放下,當下斟了滿滿一杯,說道:「鄧老鏢頭,我還敬了!」 只聽得「啪」的一聲,她把酒杯在桌上一按,酒杯登時嵌入桌子,杯中的酒竟然一點也沒濺出! 酒杯嵌桌,已是極難,杯中的酒一點也沒濺出,更是難上加難!這非得內功練到爐火純青之境不可! 鄧百川雖然有心替上官英傑先擋一場,見了她炫露的這手功夫,也是不禁呆了。 就在眾人呆若木雞之際,上官英傑忽地伸手在桌子上一拍! 「砰」的一聲,嵌在桌子上的酒杯彈了出來,上官英傑接到手中,一飲而盡。這手工夫顯然不在谷飛霞之下。 「這杯酒我替鄧老鏢頭喝了!」上官英傑把手一揚,酒杯飛出門外,碎成片片。說時遲,那時快,他身形疾起,迅即也搶出了大門。 谷飛霞喝道:「好,這才像個男子漢的模樣!我只道你是敬酒不吃要吃罰酒呢。讓我給你帶路,咱們先比比輕功!」說到最後一句,已是不即不離的追上了上官英傑,與上官英傑並肩而行了。 原來上官英傑說的乃是江湖上的術語,他替鄧百川喝了那杯酒,亦即是要替鄧百川擔承一切的意思。 待鄧百川清醒過來,他和谷飛霞已是去得遠了。 鄧百川吃了一驚,說道:「不好,上官老弟只怕要落在那女賊的陷阱,咱們趕快跟去吧。」 鄧紅玉苦笑道:「爹爹,咱們如何還能追上他們?那女賊說那幫劫虎威鏢局紅貨的人,有可能有人會來找你,此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咱們還是先商量對策如何。」 鄧百川雖然很想去幫忙上官英傑,但無可奈何,也只好聽從女兒的勸告了。 *** 上官英傑暗暗吃驚:「蓬萊魔女的嫡系傳人果然非同小可,別的功夫不知,只憑她這手輕功,就只有在我之上,絕不在我之下。」 路上谷飛霞一句話也沒說,搶過上官英傑前頭,只是一股勁的飛跑。 上了一座山頭,谷飛霞這才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只見上官英傑就在她的背後也停下了腳步。氣定神閑,臉不紅,額上也沒流汗。而谷飛霞自己卻是已經額上沁出幾顆汗珠。 谷飛霞也不禁心頭一凜:「武林天驕的衣缽傳人果然是非同小可,我的輕功並未能勝過他,他的內功卻勝過我了。」 上官英傑道:「谷姑娘,你是想在此處和我較量嗎?」谷飛霞道:「不錯。」上官英傑微笑道:「那你先歇一會吧。」谷飛霞面上一紅,說道:「用不著!」 她只道上官英傑小覷自己,立即解下軟鞭,說道:「用不著歇息,咱們這就較量!待會兒誰倒下去,還怕沒有歇息的時候?」言語之中,竟是有一決死生之意! 上官英傑微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谷飛霞一瞪眼睛,說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上官英傑笑道:「你就是要殺我,也得讓我做個明白鬼吧?請教姑娘,咱們結的是什麼梁子?」 谷飛霞道:「你是不是武林天驕這派的傳人?」上官英傑道:「不錯。」谷飛霞道:「檀玄峻是你師兄?你是他父親檀道安的關門弟子?檀道安死了兒子,他是把你當做親生兒子一般的。」 上官英傑笑道:「你對我的來歷,倒是調查得一清二楚。但我還是不明白,我和你是因何結的梁子?」 谷飛霞道:「就因為你是檀玄峻的師弟,雖然你或許根本就沒有見過你這個師兄。」 上官英傑怔了一怔,隨即作出恍然大悟的神氣說道:「原來你是想與我印證武功?咱們兩派的祖師本來是好朋友,可惜後輩弟子斷絕往來,難得今日相逢,我是應該向姑娘請益的。」 他自作聰明,以為谷飛霞的用意只是和他切磋武功,為了恐怕自己不出看家本領,是以故意說是尋仇。 不料谷飛霞柳眉一揚,卻是冷冷說道:「誰和你切磋武功?今日之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上官英傑見她說得如此認真,不覺半信半疑,說道:「我自問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你要和我一決死生?」 谷飛霞怒道:「你還裝蒜?」 上官英傑道:「我是當真不知!」 谷飛霞道:「我不相信你的師傅沒有告訴你!」 上官英傑道:「告訴什麼?」 谷飛霞心裏想道:「難道檀玄峻與西門化幹下的那件傷天害理的事情,沒有告訴他的父親?但不管如何,檀玄峻害了我的父母,我就該找他家的人報仇!」 「好,我姑且相信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吧!我爹爹死在你的師兄手下,我的親娘也因此傷心病死。我與你們檀家的血海深仇,決難化解!」谷飛霞越說越恨,唰的一鞭,便即打過來了。 上官英傑一個移形易位,避開了她這一鞭,叫道:「且慢!」 谷飛霞追打過來,喝道:「你還有什麼好說?」 上官英傑掠出數丈開外,說道:「即使如你所言,那也只是咱們上輩結的冤仇,如今他們也都已死了。為什麼還要咱們後一輩的承擔他們的過錯?」 谷飛霞似乎給他說動,長鞭停在半空,沒打下來。但不過片刻,她又圓瞪雙目,說道:「難道我的爹娘要白死不成?我們谷家沒錯,錯的只是你們檀家。正因為檀道安、檀玄峻父子都已死了,我不找你報仇,找誰?」 上官英傑無可奈何,只好拔出玉簫招架,化解了她的三招攻勢之後,又再退後幾步,說道:「谷姑娘,我知道你心中氣恨難平,說起來的確是我的師門對你不起,請讓我替師父師兄向你賠罪如何?」 谷飛霞想起父親的慘死,想起她們母女在喪父之後所過的苦難日子,想起母親臨終之際要她發誓報仇的遺言,雖然覺得上官英傑說的話未嘗無理,但她卻是給仇恨淹沒了理智了。只是稍一躊躇,她的軟鞭又似長蛇一樣霍地捲來,喝道:「賠一個罪,你倒說得輕鬆!」 上官英傑苦笑道:「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還要我怎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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