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羽生 > 武林三絕 | 上頁 下頁 |
一六 |
|
心情激動之下,風鳴玉不覺淚流滿面,便跪下去磕頭,說道:「周叔叔,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了。十年前我的父親就想和我來找你的!」 「金刀寨主」道:「不敢當,風姑娘,你為何行此大禮?」籠手袖中,雙袖一捲,托著她的雙臂,便要將她扶起。 風鳴玉只覺有股大力要把她牽引起來,心裏想道:「金刀寨主果然名不虛傳,內力的深厚,遠遠非我所比。」但她仍然磕了一個頭才站起來。 「金刀寨主」暗暗吃驚,心裏想道:「這小姑娘看來不過十五歲,竟有如此內功造詣,實是不可小覷。」原來他以「鐵袖功」來扶風鳴玉,乃是想試試她的功力的。雖然用袖子替代手臂,力道要打折扣,但扶不起她,亦已令得這個漢子頗為驚異。他不用手去扶,除了要顯出本身的功力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因為他現在的身份是「金刀寨主」,在一個年輕姑娘面前,須得端出莊重長者的身份。 風鳴玉見他說話頗為和氣,舉止也很莊重,對他的身份更是深信不疑,說道:「你是我的父執,我就如同你的侄女一般,請寨主不要客氣。」 那自稱是「金刀寨主」的漢子已經猜著幾分,故作不知,問風鳴玉道:「令尊是哪一位?」 風鳴玉說出父親的名字,「金刀寨主」雖然早已猜著,仍是不禁又驚又喜,說道:「原來你果然是我的風大哥的女兒!令尊呢,他何以不來?現在何處?」 風鳴玉抹去滿面淚痕,哽咽說道:「家父不幸,十年前他和母親帶了我來投奔寨主,路上遭遇強敵圍攻,生死不明。我的母親則是不幸死了!」 「金刀寨主」心裏越發歡喜,想道:「你的父母若還在世,我還有幾分忌憚。如今你可得由我任意擺佈了!」 他心中歡喜,臉上卻是一副驚駭欲絕的神色,頹然倒在椅上,半晌澀聲叫道:「風大哥,風大嫂,你們夫妻的俠名,天下誰不欽敬?怎想得到你們竟會遭遇如此不幸之事,老天爺真是太不公道了!」 他這「痛不欲生」的樣子裝得像極了,弄得風鳴玉反而要安慰他道:「周叔叔,家母是死者已矣,幸好我還能夠找得著你。請你也別太傷心了。周叔叔,今後我只能依靠你啦。」 「金刀寨主」說道:「對,死者已矣,生者可還得咱們盡力。但願令尊吉人天相,還在世間。你在我這裏,可以當作自己的家一樣住下來。我一定替你找尋父親。」心裏則在想道:「風從龍十年不知消息,哪裏還能尚在人間。」 「金刀寨主」繼續說道:「侄女,這十年來你在哪裏,本事又是跟誰學的?」 風鳴玉道:「我正要告訴叔叔,這次我是奉了師傅的遺命來的。」 「金刀寨主」又是佯作一驚,說道:「遺命?令師也去世了麼?她是哪位前輩?」 風鳴玉道:「家師姓淩,諱雲鳳。」 「金刀寨主」又一次裝作十分悲痛的模樣,說道:「原來是霍夫人。他們夫妻都是我的好友。想不到霍夫人也去世了。但你的師傅卻怎的能夠知道我在這裏?」 風鳴玉道:「她並不知道。只是她的遺命叫我無論如何也要將你找到。」 「金刀寨主」頗為詫異,說道:「那麼這次你是初次出道的了?卻何以就能如此順利的打聽得到我在這裏?」 風鳴玉道:「有一個姓鄧的傢伙,冒充你的手下,來騙我們師徒!」 「金刀寨主」吃了一驚,說道:「有這樣的事?這姓鄧的傢伙多大年紀,什麼相貌?」 風鳴玉告訴了他,「金刀寨主」更是吃驚,說道:「這個人我知道,他是綠林敗類,後來投入東廠,充當朝廷鷹爪的壞東西。你們師徒沒上他的當吧?」 風鳴玉悲憤之極,說道:「我師傅識破了他,但我卻上他的當了!就是他害死我的師傅的!」 「金刀寨主」道:「你先別哭,這件事關係很大,你靜下來,慢慢的說。」 風鳴玉簡單的敘述了當日的經過,「金刀寨主」急不及待的連忙問道:「這姓鄧的傢伙後來怎樣?」 風鳴玉道:「他中了我師傅的毒針,這毒針是十年前他們那一夥人用來暗算我的師傅的。後來他和我打了一場,我險些打不過他,好在他自己毒發身亡。」 「金刀寨主」道:「在他斷氣之前,你可曾問出他的什麼口供?」 風鳴玉道:「當時我的師傅亦已命在垂危,我無暇去理會他了。」 「金刀寨主」方始放下心上的一塊大石頭,想道:「幸虧她沒有從鄧七口中得到什麼秘密。」於是問道:「你提起這件事情,莫非你知道來到這裏找我,是和這姓鄧的傢伙有關?」 風鳴玉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我埋葬師傅之後,本擬掘個土坑,將這傢伙也埋了的。我在他的身上搜出一張地圖。」 「金刀寨主」不禁又是大為緊張,說道:「地圖?什麼地圖?」 風鳴玉道:「你這裏的地圖。」 「金刀寨主」佯作一驚,說道:「奇怪,他怎麼知道我的隱藏之所?但你又怎麼知道他的這張地圖就是我的總舵呢?是否地圖上另有說明。」 風鳴玉道:「在他身上還有一封信……」 「金刀寨主」這次可是又再真的吃驚了,忙問:「什麼人給他的信?」 風鳴玉道:「不知道。上款下款都沒署名。信中只是寫了寥寥幾句。」 「金刀寨主」道:「這封信你毀掉沒有?」 風鳴玉道:「信在這裏,周叔叔請看。」 「金刀寨主」不知信上寫的什麼,拆開來看之時,不覺手指微微顫抖。風鳴玉也察覺到了,不過心裏卻在想道:「這姓鄧的傢伙冒充他的手下,還想跑到這裏來偵察他,怪不得他要氣惱。」 「金刀寨主」匆匆看了一遍,放下了心,卻裝作大怒的拍案罵道:「豈有此理,這姓鄧的傢伙竟敢冒充我的手下,還要勾結東廠的人來暗算我;真是死有餘辜!假如不是你殺了他,我也非得把他找來,把他抽筋剝皮不可。」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