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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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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山畢竟是老狐狸,立即便道:「好,那麼你不說我也不說!」 黑衣道士道:「不,該說的就說,不該說的就不要說!」 唐仲山道:「這個我懂,只不過這女娃兒……」眼睛望向躺在地上的藍水靈。 黑衣道士道:「你放心,天上打雷她也聽不見。」 唐仲山此時早已定下心神,當然亦已看得出來,黑衣道士把藍水靈摔出去的時候,不但是用了巧勁,令她毫髮無傷,而且是已經點上了她的昏睡穴的。 唐仲山道:「你是為這女娃兒而來?」 黑衣道士道:「我是專誠在這裏等候你的,不過,這女娃兒是我一個小友的姐姐,既然在這裏碰上了,就當作是我向你討個順水人情吧。」 唐仲山道:「好,這女娃兒我可以交給你,但你可不能與我為難!」須知武當山上有本事與他「為難」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無名真人,另一個就是這黑衣道士。只須黑衣道士肯讓他和常五娘下山,那也無須再用藍水靈作為人質了。 黑衣道士道:「禮尚往來,這個順水人情我也是樂意做的。但你好像忘記了我剛剛說過的一句話。」 「什麼?」 「我是在這裏專誠等候你的!倘若只為這女娃兒,還不值得我專誠恭候吧?」 「這麼說你是另有文章?」 「也可說是一宗交易!」 「好,那你劃出道兒來吧!」 黑衣道士道:「你放心,我不是要與你為難,但也只能是答應不與你為難。」 加上了一句,意思就大不相同了。唐仲山吃了一驚,說道:「你的意思是……」 黑衣道士道:「你單獨下山,我不但不會跟你為難,還會幫你的忙。但常五娘可得留下!大家老朋友了,我不瞞你,我是要借你的五娘一用!」 唐仲山氣得雙眼翻白,沉聲說道:「還說老朋友呢,你知不知道,我是為了她才上武當山的,你居然敢要借她去用?」 黑衣道士似笑非笑說道:「你莫心邪,我只是要借她去對付另一個人,絕對不是要佔她的便宜。而且,一待無相真人的葬禮過後,我就會讓她回到你的身邊,保證她毫髮無損!」 唐仲山大怒,衝口而出:「原來你是要用她來要脅牟滄浪!」 黑衣道士悠然說道:「彼此心照不宣就好,何必要說出來!」 若是換了別人,唐仲山不把他撕成兩片才怪。但這個黑衣道上,卻是他的剋星之一,他縱然是胸中充滿憤怒,也不敢立即翻臉。 黑衣道士續道:「其實我也是為了你的好。你試想想,要是我們不能將牟滄浪收服,對你會有什麼結果?先算算舊賬,只說你剛剛做過的一件事吧,你害死了藍靠山夫妻,他早已知道了!」 唐仲山道:「他會為一個種菜的人和我算賬嗎?再說,我的武功或者比不上他,但也要比過方知!」 黑衣道士微笑道:「這個菜農可是有個大有來頭的養子的。你當然明白,我說的是耿玉京!」 唐仲山氣呼呼道:「那又怎樣?一個黃口小兒,我還怕他?」 黑衣道士道:「不錯,他目前的武功是勝不了你,但你要勝他,只怕也不容易。」故意歇了一歇,這才緩緩說道:「你不肯把五娘借給我,我也不勉強你。我也只能自己置身事外,任由牟滄浪和耿玉京與你為難了。」 唐仲山是老狐狸,怎會聽不出這是話中有話,吃一驚道:「是不是你已經約好了他們來此。」 黑衣道士道:「何須我約,那小子已經來到了太子坡了。」太子坡和他們所在之處隔著一個山坳,那黑衣道士由於練過二十年的坐禪功夫,聽覺異於尋常,卻是已經聽見聲息了。 唐仲山是天下第一暗器名家,聽覺之佳也不遜於那黑衣道士,凝神一聽,果然也聽見了。黑衣道士在他耳邊道:「大丈夫當機立斷,何況吃小虧可佔大便宜!」 唐仲山面色凝寒,一言不發,絕塵而去! *** 由於展旗峰是下山捷徑,耿玉京也就選擇了從這個方向追踪。 那黑衣道士剛把常五娘藏好,耿玉京就來到了。眼前的景象令他又喜又驚! 他是為了姐姐被擄出來追踪敵人的,是否追得上敵人,追得上敵人又是否能夠把姐姐搶救回來,在他都是毫無把握。 沒想到未下展旗峰,就在這裏發現他的姐姐。「守護」在他姐姐身旁的那個黑衣道士一看見他,就咿咿啞啞的迎著他跑來。 他看見姐姐躺在地上,雖然是吃了一驚,但看見了這黑衣道士,卻像看見了親人一樣歡喜! 黑衣道士只有一個,但耿玉京「認識」的黑衣道士和唐仲山認識的黑衣道士卻是不一樣。 耿玉京根本就不知道這個黑衣道士是能夠說話的,他只知道這個黑衣道士是曾服侍過他的師祖幾十年的那個聾啞道人。 聾啞道人可說是他的師祖無相真人的忠僕,同時,也是十分愛護他的人。 他已經習慣了和這聾啞道人用手勢交談,甚至只看他的「口型」也可以猜到他是在「說」什麼。 「是你把那妖婦打跑,把我的姐姐救下來的?」他打著手勢問道。 聾啞道人指指藍水靈,做了個點穴手勢,跟著指指自己,又搖了搖頭。 意思是說,藍水靈並沒受傷,只是被人點了穴道,不過他卻無法解開。 耿玉京放下了一半心,便即上前察視。 聾啞道人用的是重手法點穴,莫說耿玉京不懂他的獨門點穴手法,即使懂得,由於功力不足,也是無法解開。他只道是唐仲山所為,那想得到卻是這個一向愛護他的聾啞道人點了他姐姐的穴道。 穴道若是被封閉太久,縱然最後能夠解開,對身體也是頗有傷害。是以他雖然本來還有一些事情要「問」那聾啞道人的,亦已無暇再問了。 他背起姐姐,重新翻過展旗峰,奔回無相真人的墓園。 他是想請掌門人為他的姐姐解穴。另一方面,他也是記掛著他的義父。雖說他的義父已經有掌門人親自出手施救,性命可保無憂,但他畢竟還是放心不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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