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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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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一羽心中一動,「莫非藍玉京與慧可大師前來遼東之事,他亦是早已知道?」 牟一羽初時還有點提心吊膽,恐防在遼東境內,隨時會碰上追兵,但一路平安無事,他也就鬆下來了。 但第一天沒事,第二天可有事了。 午飯過後,車馬正在前行之際,擔任車把式的平大嬸不知怎的,忽地覺得頭暈目眩,一個疏神,車子幾乎衝出路邊的田野。她拉緊韁繩,方始勒得住馬,但已是不禁氣喘吁吁了。 平大嬸滿面羞慚,說道:「我從來沒有失過手的,不知怎的,忽然頭暈腳軟,好像是生了病一般。」 西門夫人道:「你累了,換個人吧。」 那知她話猶未了,給西門燕駕車的那個人「病」得比平大嬸還更厲害,竟然跌下馬來。車子翻倒,西門燕跳出來,叫道:「媽,不知怎麼搞的,我也好像腦袋沉重得很,氣力都使不出來了。」 接著,陸志誠那幾個手下也都在叫嚷身體不適,似乎都是生了病了。 牟一羽也感覺精神不濟,但他沒有出聲。 陸志誠在馬背上搖搖晃晃,失聲叫道:「不好,咱們可能是中了瘴氣了!」 西門燕道:「瘴氣!那裏有瘴氣?」 陸志誠道:「咱們早上經過的那座山下,山中有一片野生的桃林,桃花積聚林中沼澤,釀成瘴氣,隨風飄散。在桃林裏看得見,在山下是看不見的。」 西門燕越來越覺得軟弱無力,心裏想道:「我的內功雖然不算好,但在山上吹下來的瘴氣,我吸進去的量也不多,怎的會『病』得這樣厲害?」但她自知見識有限,不敢對陸志誠表示懷疑,問道:「媽,你覺得怎樣?」 西門夫人道:「不怎麼樣,只是稍為有點不大舒服。」 陸志誠苦笑道:「夫人和牟少俠內功深厚,縱然中了瘴氣,料想亦無妨礙。只是我們卻恐怕難以繼續前行了。」 西門燕道:「那怎麼辦?」 陸志誠道:「我看恐怕也只有就地紮營了。我還備有一些行軍散,雖然不是解瘴氣的藥,服了或許也會好一些。待過了今晚,明天倘若當真是好一點的話,我再去找大夫。夫人,你看怎樣?」 西門夫人好像沒了主意,說道:「我是從沒來過遼東的,一切由你拿主意好了。」 紮好了營,陸志誠拿出隨身攜帶的行軍散分給各人,西門夫人道:「我用不著,你的行軍散數量也不多,讓他們多分一些。」 牟一羽見西門夫人不肯要,心中一動,跟著也道:「我聽人說桃花瘴是瘴氣中最厲害的一種,行軍散是有解毒之能,但服得太少,就根本不濟事了。我只是稍覺頭暈,並無大礙,你分給病情重的幾位吧。燕妹,你怎麼樣?」 西門燕道:「我也不算嚴重,你不要,我也不要。」她堅持不要,陸志誠只好重新分配,他自己也服了一份。 西門燕此時其實已是好像病後虛脫一般,目眩耳鳴,四肢無力。不過,見陸志誠和他的手下都服下了行軍散,對他的懷疑倒是去掉一大半了。 但行軍散似乎效力不大,過了約莫半個時辰,除了西門夫人和牟一羽之外,所有的人都「病倒」了。 病倒了這許多人,有個急需解決的難題就擺在他們的面前了。 平大嬸有氣沒力地說道:「我恐怕是不行了,但陸舵主,今晚總得有人弄飯給夫人吃啊。」 西門夫人道:「你們用不著替我擔心,我可以吃乾糧。倒是你們生了病,吃乾糧不適宜的。」 平大嬸道:「是啊,飯可以不吃,水不能不喝,陸舵主,咱們存的食水……」 陸志誠苦笑道:「米倒還有兩袋,水卻是只是剩下一壺了。煮一個人的稀飯恐怕都不夠了。」 西門燕正自感到焦渴,說道:「病人沒有水喝可是不行,大哥,這裏除了媽媽,恐怕只有你走得動了,你……」 牟一羽立即說道:「好,我出去替你找水回來。」 陸志誠道:「要勞動牟公子,這個、這個……」 牟一羽道:「什麼這個那個,你這樣說不是把我當作了外人嗎?」 陸志誠只好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自怨不濟,有點過意不去而已。」 牟一羽走出營帳,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腳步雖然仍是虛浮,腦袋卻是清醒了些。 「怎的一下子會病倒這許多人?」他可不相信陸志誠說的什麼桃花瘴竟有如此厲害。但擺在眼前的事實則是,他的內力亦已使不出來了,只是還能夠勉強走動而已。 「但願西門夫人的功力可不要像我這樣消失了才好。」儘管他對西門夫人的敵意尚未全消,也並不是真的想認她做乾娘,但此時卻唯有指望她了。 驀地想起:「不好!要是西門夫人武功未失的話,她應該審問陸志誠的,這件事來得如此奇怪,連我都覺得陸志誠大有可疑,她是老江湖,怎能想不到呢?」 但即使是證實了乃陸志誠所為,他又能怎樣?現在他已是自身難保了。正當他束手無策之際,忽地隱隱聽得有嘯聲從林中傳出。 嘯聲有著特別的節奏,牟一羽一聽,就知是七星劍客的嘯聲。 他雖然聽不懂嘯聲是何用意,但心中卻已燃起一線希望。於是趕忙向那嘯聲來處走去。 他正自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忽聽得一個十分刺耳的聲音說道:「好小子,你以為認了乾娘,我就奈何不了你嗎?」帶著濃重的鼻音,好像患了重傷風一樣。牟一羽一聽,就知來者是誰了。 聲到人到,出現在他面前的,果然是那個蒙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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