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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四


  勞福庇道:「你不是我們仇人,你的哥哥也是我們仇人。你豈有不幫你哥哥之理?」他怕說出來更受楊炎折磨,但不知不覺之間,卻已露出口風。楊炎曾經聽冷冰兒說過崆峒派的事情,隱約猜到了幾分,說道:「你是說孟華嗎?」

  勞福庇道:「不錯。你和孟華,是兄弟,我們早已知道了!」楊炎冷冷說道:「他姓孟,我姓楊,我沒有這個哥哥!我不知道你們因何和他結仇,但要是他在這兒,我第一個和他動手!」

  勞福庇雖然是個渾人,可也並非蠢如鹿豕,心裡想道:「聽說這小子一生下來,就給繆長風送上天山。但楊孟兩家之仇,江湖中人知道的很多,莫非這小子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他恨孟元超,連帶也恨了孟華了?」

  楊炎繼續說道:「因此你不必顧慮孟華和我有關係,我問的事情,你只管依實答覆,涉及孟華亦是無妨。你說了我馬上放你的哥哥。將來你們要對付孟華,我還可以助你們一臂之力。」

  勞福庇篤於手足之情,他是不惜犧牲性命但求能夠保全哥哥的。聽了楊炎的話,燃起一線希望,說道:「此話當真?」

  楊炎手起掌落,把一塊石頭劈得四分五裂,朗聲說道:「倘有食言,有如此石!」勞福庇道:「好,那你問吧,我說!」

  楊炎說道:「你們和那姓龍的小妖女可有仇怨?」

  勞福庇道:「我們只是最近才知道有她這麼一個人。」

  楊炎說道:「那麼你們因何也來參加對她的圍捕?」

  勞福庇道:「有人叫我們來的。」

  楊炎道:「那人是誰?」

  勞福庇遲疑不答,楊炎說道:「你儘管說,不管你是為了什麼原因,我都不會將你難為。」

  勞福庇這才說道:「他是白駝山主。」

  楊炎問道:「白駝山主是何來歷?姓甚名誰?」

  勞福庇道:「我從來沒見過白駝山主,對他的來歷是半點不知。是他差遣一個弟子通知我們來的。」

  楊炎詫道:「何以你要幫他這個大忙?當初你們是怎樣和他沾上關係的?」

  勞福庇道:「這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事情發生在思退崖上。」

  楊炎道:「思退崖是什麼地方?」

  勞福庇道:「是崆峒山后一處隱僻的所在,地形險峻,距離清虛觀有六七裡路之遙,本派弟子很少到那裡去的。但卻是我們每天必到的地方。」

  楊炎道:「去做什麼?」

  勞福庇道:「那時我們正在勤練先師傳下來的雙環八訣,不想給丹丘生這一支的弟子看見,因此找了這個隱僻之處在練武。」

  楊炎始知他們是在秘密練武,心中暗自好笑:「丹丘生和孟華是何等本領,你們這點功夫,我都不放在眼內,何況他們?敝帚自珍,真是井蛙之見。」

  勞福庇繼續說道:「那天我們像往常一樣,一早到思退崖練武,練到最後一招,四環齊出,擊在一塊磨盤大的石塊上,濺起火星點點,我們正想去察看石上留下的痕跡,看看是不是比昨天深了少許,忽聽得有人哈哈笑道:『日月雙環練到這個火候,也算是不錯了。』我們大吃一驚,定睛看時,只見兩個虯髯漢子已是站在我們面前,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來的。」

  楊炎道:「這兩個人是──」勞福庇道:「當時我也不知道他們是誰。看模樣不大像是漢人,漢語卻說得甚為流利。

  「我大吃一驚,他們表面上似稱讚我們,其實卻是一副『孺子可教』的口吻,瞧我們不起。我一聽不禁就動了氣,要不是哥哥立即拉著我,我幾乎就要和他們動武。」

  楊炎心中暗笑:「你的哥哥可比你懂事得多,像你這樣草包,一動手准得吃虧。」勞福庇也不是太糊塗,似乎知道楊炎心裡笑他,臉上一紅繼續說道:「不錯,我是個草包。當時怒火頭上,也不去仔細想想,這兩人到了我的面前,我方始發覺,憑我這點玩藝,怎能是人家的對手?哥哥一拉我,我立即醒悟。於是我只好沉著氣,讓哥哥和他們對答。

  「哥哥問他們:『你們是什麼,來這裡做什麼?』

  「其中一個笑道:『你們不知道我,我可知道你們。你們是崆峒派前任掌門洞真子的高足勞家兄弟,對麼?』他說破了我們的身份,方始把他們兩人的名字說給我們知道。」

  楊炎道:「他們姓甚名誰?」勞福庇道:「一個叫司空照,一個叫慕容垂。」

  楊炎心想:「司空、慕容,都是源出西域的『胡姓』,姓司空的在漢人中還比較多些,姓慕容的似乎只有西域才有了。這兩個名字我可也是從來沒有聽過。」要知天山僻處西陲,楊炎小時候聽同門師兄談論武林人物,也是以西域的居多。他對西域的成名高手是比對中原的武林人物更為熟悉的。

  勞福庇繼續說道:「我聽了他們自報姓名,忍不住起了好奇之心,便問他們:『我都不知道你們是什麼人,怎的你卻對我們知道得這樣清楚?』

  「年紀較小的那個慕容垂說道:『我不但知道你們在崆峒派的身份,我們還是特地來找你們的呢!』

  「我只道他們是來掠釁,心想這一架不打恐怕不行。哥哥用眼色阻止我,說道:我們與兩位素昧平生,不知兩位有何見教?

  「年紀較大的那個司空照道:我們是特地來幫你們兄弟的忙的。這話可說得奇怪,我禁不住又問了:你們怎麼知道我們要人幫忙?

  「慕容垂似笑非笑的說道:你們的功夫雖然還算不錯,但可惜──說至此處,他頓了一頓。哥哥問道:可惜什麼?他這才繼續說下去:可惜你們再練十年,恐怕也未必能如心中所願!

  「他好像是答非所問,但像我這樣笨人也聽得懂了。他的意思是我們的功夫不夠,所以必須他們幫忙。

  「聽得此言,我們兄弟都是驚疑不定。哥哥說道:你這話太奇怪了,我們剛剛見面,難道我心裡想的什麼,你也知道?

  「慕容垂笑道:你要不要我說出你們的心事?

  「我們不敢立即回答,那司空照卻道:『慕容賢弟,這是他們的秘密,咱們可得為他們著想,提防隔牆有耳。』這兩人一唱一和,慕容垂便道:『對,我還是寫出來好些。』他口中說話,指頭已是在那塊磨盤大的石塊寫出十六個字。每個字入石三分。他指頭上的力道竟然比我們日月雙環的力道還大得多!」

  楊炎問道:「這十六個字是──」勞福庇有點想說又不敢說的神氣。楊炎說道:「可是與孟華有關?」

  勞福庇道:「你當真是不認孟華為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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