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奇英傳(84)_梁羽生

八四

　　滅度神君大怒，藥鋤一舉，「當」的一聲，蕩開了武玄霜的長劍，左掌揮了半個圓弧，一個「圈掌」推出，只聽得「劈啪」兩聲。兩隻狒狒的腦蓋都吃他打了一掌，那兩隻狒狒迅逾飄風，居然給他以閃電般的手法擊中，武玄霜也不禁駭然。

　　滅度神君的掌力非同小可，尋常的武學之士，若然給他這樣的擊中一掌，怕不當場肝腦塗地？幸而那兩隻狒狒乃是天生異獸，周身刀槍不入，天靈蓋部份，又有濃密的金髮保護，這才得以不死，但卻也給掌力震得跌出兩三丈外，悶叫一聲。暈在地下。

　　武玄霜只道那兩隻狒狒已給他打死，暗叫不好。毒觀音道：「這兩隻怪獸交給我吧，神君，你要死的還是要活的？」

　　滅度神君道：「能救活最好，但你可得小心！」

　　毒觀音上前一撥，那兩隻狒狒動也不動，毒觀音奇道：「咦，天靈蓋尚未破裂，怎的就死了？」

　　正要拔狒狒頭上的金髮，豈知那兩隻狒狒乃是佯死，這時養好了氣力，被毒觀音一撥，突然跳了起來，只聽得「哢嚓」一聲，狒狒的利爪，深深刺入了她的手臂，竟然抓裂了她的一塊骨頭，滅度神君見狀大驚，急忙一個劈空掌發出，那兩隻狒狒淩空躍起，一隻狒狒向滅度神君撲來，另一隻狒狒仍然繼續追撲毒觀音。

　　毒觀音被利爪抓裂筋骨，痛徹心肺，百忙中發出一蓬毒針，那只狒狒竟似經過高人調教似的，識得毒針厲害，長臂一伸，抓下了一條枯枝，居然使出刀劍的招數，枯枝旋風一舞，身子也躍到樹上，有幾口毒針給它撥落，還有的則給它避過，但聽得它「磔磔」怪叫，攀著樹枝一蕩，好像打秋千一般，蕩到了毒觀音的頭頂上空，突然又撲下來。

　　另一隻攻擊滅度神君的狒狒，吃過了一次虧，學得乖了，並不近身，只是和他遊鬥，滅度神君出手雖快，可是那狒狒總是和他保持一丈左右的距離，狒狒走動靈活，而且雙臂又長，便於攻擊，滅度神君打不中它，還得防備它突然進襲，只是兩隻狒狒也還罷了，旁邊又還有一個劍法非常精妙的武玄霜，滅度神君本已無心戀戰，這時聽得毒觀音大叫救命之聲，更是著忙，激戰中但見他長袖一揮，藥鋤盤空一舞，倏的飛身便起，武玄霜叫道：「那裡走？」

　　唰的一劍刺出，豈知滅度神君早已料到她有這一招追擊，伏下了極厲害的後著，他身在半空，居然硬生生的將身形扭轉，呼的一掌拍了回來，招數古怪絕倫，武玄霜大吃一驚，急急變招刺出，但聽得「嚓」的一聲，滅度神君的足踝中了一劍，武玄霜的胸口也給他的手指拂了一下，登時覺得一陣酥麻，幾乎窒息！

　　武玄霜挽起一朵劍花，護著身軀，不敢追趕，但見滅度神君身形疾起，如箭離弦，霎眼間就追上了毒觀音，那只狒狒正從樹上跳下，長臂利爪堪堪就要抓到毒觀音的腦門，滅度神君呼的一掌打去，那狒狒識得厲害，又跳上樹去了。滅度神君趕走了狒狒，拖著毒觀音便逃，他腳踝雖然中了武玄霜一劍，仍然行走如飛，片刻間就在風雪之中沒了蹤跡。

　　武玄霜籲了口氣，心道：「這廝好厲害的掌力，若然沒有這兩隻狒狒，只怕我今日難免受辱。」

　　正想過去逗那兩隻狒狒，忽聽得樹林中嘯聲又起，那兩隻狒狒好像聽到主人呼喚似的，都跑進樹林去了。武玄霜大為奇怪，想道：「看來這兩隻狒狒是有人養的，它們的主人定是世外高人。」

　　抑制不住好奇之心，便也走入林中，追那狒狒。

　　武玄霜跟著那狒狒的足跡，跑了一程，忽覺胸口隱隱悶痛，武玄霜調停了一下呼吸，待要不追，忽又聽得狒狒的叫聲，武玄霜轉過一處山坳，前面豁然開朗，只見一塊高逾數十丈的冰岩，就像一座屏風般矗立面前，那兩隻狒狒貼著冰壁，竟似「掛」在冰岩之上一般。武玄霜喜道：「狒狒大哥，多謝你啦！」

　　忽聽得有人應道：「姑娘，你累啦？」

　　武玄霜吃了一驚，定睛一看，卻原來有個白衣男子立在冰壁之下，而那兩隻狒狒則蹲在他的肩上。只因他衣裳如雪，而那兩隻狒狒毛色金黃，襯托之下，所以剛才武玄霜一眼看去，但見狒狒，未曾注意到還有個人。武玄霜見那兩隻狒狒蹲在他的肩頭，想他當然是狒狒的主人無疑，正要向他道謝，只見那白衣漢子已先迎著她走來，兩道眼光，古怪極了，滴溜溜的在她身上轉來轉去。武玄霜心中一凜，想道：「防人之心不可無，若他是個壞人，這回可要糟了。」

　　心念未己，忽聽得那白衣男子叫道：「你背過臉去，快把上衣脫下來！」

　　武玄霜大吃一驚，驚疑之中，不暇推究他的用意，但見他旋風般的向自己沖來，武玄霜立即挽了一個劍訣，唰的一招「橫指天南」，橫劍削出，想把他的來勢緩住，再問清楚。那男子忽然「咦」的一聲，隨手折了一枝樹枝，樹枝一挑，似戳似刺，竟然穿進劍光圈子，直刺到武玄霜胸口的「乳突穴」，使的竟是一招極厲害的劍法，武玄霜這一驚非同小可，想道：「果然是個壞人。」

　　這時已不容她分神說話，百忙中一個盤龍繞步，避招進招，從「橫指天南」一變而為「摩星摘鬥」，這兩招一氣呵成，正是他師傅的最精妙劍法，那男子又「咦」了一聲，樹枝抖動，順著劍勢，向上一挑，倏的就跳出了劍圈，竟似熟悉她的劍法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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