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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〇


  只聽得孟華一聲喝道:「撒劍!」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唰的一劍,指到韓英華的虎口。「三英」之中,韓英華本領較弱,對方這一劍突如其來,他的劍招已老,要回救也不可能,只好趕快縮掌抽身,當的一聲,手中長劍,果然應聲而落。他那知道,孟華這招,其實只是虛聲恫嚇。

  打開一個缺口,孟華立即闖了出去。白英奇火紅了眼,喝道:「快追!」

  祝建明這一班第三代弟子早已來到,在外圈布成包圍態勢,此時明知不敵,也只好上前兜截,先擋一陣。韓英華拾起長劍,跟著兩個師兄趕來。

  孟華喝道:「你們不用害怕我跑,我本來就是要去見你們的鐘長老的,要評理也可請他老人評理,你們不讓我去,當真要逼我施展殺手麼?」

  「天山三英」的輕功比他稍遜一籌,且又起步在後,和他還有一段距離。孟華正在思量要不要趁他們未曾合圍之際,再一次把祝建明手中的兵器打落。就在此時,忽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喝道:「都給我住手!」這一聲斷喝,震得孟華的耳鼓都有點嗡嗡作響。但那個人的影子都還未見。

  孟華吃了一驚:「這人的內功可是遠遠在我之上,想必是天山派長老一輩的人物了。」心念未己,只見一個相貌清臒、頦下雪白的三綹長須的老者已是出現在他面前。

  白英奇連忙上前稟報:「稟鐘師伯,弟子沒用,給這個小子闖上山門,驚動你老人家……」

  那老頭子卻似乎不耐煩聽他的說話,搖了搖手,說道:「你待會兒再說,別讓外人笑話咱們不懂禮儀。」回過頭來,打量了孟華一下,心中驚詫之極:「這少年看來不到二十歲,英奇他們怎的聯手都擋不住他?而且看來他還是手下留情。真是後生可畏!」當下說道:「我就是鐘展,請問閣下何事找我。既然找我,為何又要恃強闖山?」

  孟華終於把鐘展引了出來,心頭大喜,連忙上前行禮。不料他還未曾拜下,忽覺一股無形的潛力將他托起來。

  孟華是約莫在五步之外向鐘展施禮的,鐘展所發的那股力道已是托得他不能彎腰,孟華暗暗吃驚,心裡想道:「這位老前輩的功力當真是深不可測,倘若使出劈空掌力,恐怕我早已受傷了!」但他還是施了半禮,這才挺起腰來,鐘展見他居然能夠運功與自己相抗,也是驚詫不已。

  鐘展淡淡說道:「不敢當。事情都還沒弄清楚,你的這份客氣也未免太早了些。」言下之意,敵友尚未分明,他可不能以客禮相待。

  孟華說道:「晚輩是從柴達木來的,家父孟元超……」一句話未曾說完,祝建明已是忍不住叫道:「無恥奸細,你的父親分明乃是楊牧,冒認孟大俠為父,知不知羞?」

  孟華說道:「我不是奸細,至於我的身世,說來話長……」祝建明又搶著說道:「別聽他的花言巧語,誰知道他要捏造些什麼話,他傷了我們的郝師弟卻是真!」

  鐘展搖了搖手,說道:「先別亂吵,事情總會弄清楚。一件一件來說,郝建新呢?」

  祝建明道:「在這裡。」另外兩個天山派的弟子隨即把郝建新扶上來,鐘展見他眉宇之間隱隱有股黑氣,吃了一驚,問道:「你受的是什麼傷?」

  郝建新道:「稟太師伯,我中了這小賊的喂毒暗器。」

  孟華說道:「我不是奸細,這位郝師兄也不是我傷他的。」郝建新憤然說道:「我是在和你交手的時候中了你的暗器,你還要當面抵賴?哼,要不是祝師兄有本門的碧靈丹,我早已毒發身亡了。」

  孟華說道:「要是他的手腕有傷痕的話,那就是我的劍尖劃破的。若是別處的傷,那就與我無關了。我的身上根本就沒有喂毒的暗器,不信鐘老前輩我可以讓你搜。」

  白英奇哼了一聲,說道:「你的暗器不會全拋了嗎。」

  鐘展是一派長老的身份,當然不會這樣無禮去搜孟華的身子,問道:「你們察看過沒有,當時附近還有沒有發現外人?」

  負責搜查的那兩個弟子說道:「我們已經搜過了,並沒有發現任何人。」

  孟華說道:「也許那個奸人發了暗器,趁著混亂之際,早已跑了。」

  祝建明怒道:「你把我們當作睜眼瞎子嗎?嘿嘿,我們縱然本領不濟,也不至於這樣沒用。」要知梅花針是暗器之中最微細的一種,那個偷發暗器的人一定不會距離太遠,他們是一發覺郝建新受傷便去搜查的,卻連那人的影子也都沒見到,假如真是這樣的話,要嘛就是那人的輕功太高,要嘛就是這些天山派的弟子太不中用了。

  孟華連忙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不過據我所知,偷上天山的那個妖人,本領可當真是非同小可。」

  鐘展問道:「你懷疑的那妖人是誰?」孟華說道:「大摔碑手勞超伯。貴派唐少掌門的夫人就是他打傷的。」鐘展吃了一驚,說道:「什麼,唐加源的妻子給打傷了?」

  祝建明道:「大師伯,你聽這小子是不是亂造謠言?唐師叔離開天山已一年有多,即使回來,也一定是夫妻一同回來,以師嬸的武功,什麼妖人能夠打傷他們?」

  孟華說道:「這是真的。唐大俠到柴達木去了,回來的只是他的夫人。勞超伯能夠傷了唐夫人也是有原因的……」

  鐘展聽了他的話,半信半疑,卻擺一擺手,叫孟華暫且停止,說道:「這是另一件事,待會兒你再慢慢告訴我好嗎?但據我所知,勞超伯的本領雖然不弱,暗器卻非所長,輕功也不見得就能勝過我門下的第二代弟子。」

  白英奇道:「是呀,這小子分明是想嫁禍別人,卻不知一說就露出了馬腳。」天山派第三代的弟子不知道勞超伯的名頭和武功的優劣,鐘展和他是知道的。

  孟華髮了急,說道:「縱然偷施暗算的那個人不是勞超伯,但毒針的確也不是我所發的,請鐘老前輩明察。」

  鐘展瞿然一省,道:「好,那就待我仔細察看吧。」當下便叫弟子把郝建新扶到他的跟前,問道:「傷在什麼地方?」郝建新道:「膝蓋下的三裡穴。」「毒針取出來沒有?」「沒有。」

  鐘展伸手在他膝蓋下的部位撫摸一會,雙指一拈,就把一枚比繡花針還小的毒針拈了出來。本來毒針深入肌膚,是要用磁石來吸的。他以掌心的吸力便能將毒針取出,功力之深,令得孟華大為佩服。

  鐘展把毒針看了又看,臉上現出頗為驚詫的神色。

  原來他看出這種毒針似乎乃是四川唐家秘制的獨門暗器。唐家暗器乃是號稱天下無雙的,輕功也是唐門弟子的特長,正是:

  敵人混淆多誤事,邪魔暗器看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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