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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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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孟華固然是驚魂未定,勞超伯也是猶有餘悸。「好在這小子給我嚇跑,要是他再鬥下去,誰勝誰負實難逆料。我縱然能夠擒他,只怕也要身受重傷了。」 孟華繼續趕路,草原上又是不見人跡了。他的心裏卻不由得起了一個疑團:「勞超伯為什麼會在杳無人煙的回疆西部出現,這條路又不是去大熊部的,他在這裏出現,有何圖謀。」 跟著來的兩天,天氣都不大好,陰雨連綿,第三天方始放晴。草原泥土鬆軟,他的坐騎一來連日奔馳,二來由於地上潮濕,跑得沒有以前快了。不過當然也比尋常的健馬快得多。 這日他在上坡的時候,忽然看見一個僧人在路口盤膝而坐,垂首閉目,紋絲不動,狀如入定。這僧人鬈髮髯鬚,高鼻深目,臉如黑灰,一看就知不是漢人,也不像當地的回人。走得近了,孟華又發現他的頭頂有裊裊的白氣升騰,不禁頗為奇怪:「不知他練的是什麼怪異的內功?」 這狀如「入定」的番僧不知是否給馬蹄踏地的聲音驚醒過來。突然張開眼睛,眸子精光四射,向著孟華,裂開大嘴,發出怪笑。 本來在這罕見人跡的地方,能夠碰上一個人總是值得歡喜的事情,但這僧人奇形怪狀,孟華卻是不能不有戒心。 「莫要又是一個勞超伯?」孟華暗自想道。他有過給勞超伯纏鬥的經驗,不願招惹這個僧人,打了個寧願「避之則吉」的主意,那知這僧人卻還是要來招惹他。他要避也避不了。 孟華撥轉馬頭,捨正路不走,策馬跑上山坡,正在快馬加鞭之際,忽覺勁風颯然,一團黑影已是從他旁邊掠過,攔住他的馬頭。正是那個奇形怪狀的僧人。 雖說是在連日雨後的上坡路上,他的坐騎跑得不如平常之快,但也還是要比普通的健馬快得多的。這個番僧居然能夠徒步追上他的坐騎,令得孟華也是不禁大吃一驚了。 那匹馬跑得正急,一見有人擋在前頭,登時四蹄離地,便要在那番僧的頭頂上跳過去。番僧舉起手中的竹杖一攔,托著馬的前蹄。說出來也令人不敢相信,這駿馬一衝之力何止千斤,竟然給小小一根竹杖硬生生的逼退回去!在這剎那間,孟華本來正是害怕傷了那個僧人的,不料卻是給他鬧了個人仰馬翻。孟華又驚又怒,慌忙一個鯉魚打挺,跳將起來,喝道:「你幹什麼?」 那番僧陰陽怪氣地笑道:「沒什麼,我只想向小居士化個緣!」說的是生硬的漢語,不過也還說得清楚。 那匹馬在地上打個滾也爬起來了,它似乎甚通靈性,知道那個番僧的厲害,雖然向他發出憤怒的嘶鳴,卻是不敢走近,孟華見坐騎沒有受傷的跡象,這才放下心上一塊石頭。 「化什麼緣?」孟華喝道。 那番僧笑道:「老僧餓了兩天,本來想請你施捨這匹馬給我果腹的,但這匹馬很不錯,現在我又不想吃它了。」 孟華說道:「啊,原來你是肚饑,我有食物,施捨給你就是。你要吃馬肉,想必是不戒葷腥的了。」他的背囊裏還有從天狼部帶來的肉脯和糌粑。那番僧吃了他的食物,笑道:「說老實話,挨餓我不怕,我少說也可挨個十天八天,不會死的。只是缺少一個伴兒,甚感寂寞。」 孟華說道:「那我可沒法陪了,我要趕路。」 那番僧道:「你要趕往那兒?」孟華道:「我要往天山。」他正要回頭來跑上山坡找他的坐騎,番僧哈哈一笑,卻已攔住他的去路,說道:「那正好啊!」 孟華道:「什麼正好?」那番僧道:「我也正是要上天山。」孟華說道:「我不能和你結伴同行。」 番僧冷冷說道:「不行也得行!我還要向你化緣呢。」孟華怒道:「你這人怎的如此貪得無厭,我已經施捨了東西給你吃了。」 番僧笑道:「你說得對了,我想要的東西,從來就是得不到手絕不甘休的。」 孟華無名火起,說道:「好,你要怎樣?」 那番僧道:「我要你這匹馬,雖然不想吃它,給我做坐騎倒是正好。」 孟華怒道:「你倒想得很美,可惜我只有一匹坐騎,不能讓給你。」 番僧道:「我還沒完呢,你聽著,我不僅要你的坐騎,我還要你這個人。」 孟華給他纏得啼笑皆非,說道:「你要我做什麼?」 番僧說道:「我要你跟我做個小和尚,服侍我這個老和尚。哈,那麼我又有馬騎,又有人服侍,一路上不愁寂寞,豈不美哉!」 孟華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說道:「你這是做白日夢!給我滾開!」 番僧說道:「你跟我做小和尚不會吃虧的,老僧有很多本領,隨便教你一些,你就一生受用不盡了。我看你腰懸長劍,想必也懂得一點武功吧?那你跟我正好,我可以收你做記名弟子。」 孟華給他糾纏不清,情知不動手是不行的了。於是唰的拔出長劍,喝道:「好,那你就讓我看看你的武功吧!」 番僧舉起竹杖,撥開他的長劍,說道:「原來你果然是有兩下子,好,那麼咱們先說好,要是你輸了給我,你就得拜我為師。」 孟華懶得答話,唰唰唰連環三劍,一氣呵成。他急於要把這番僧迫開,所使的三招,劍勢凌厲之極。不過拿捏得卻是甚有分寸,劍鋒只是指向他的要害,並非真個施展殺手。 只聽得叮叮數聲,孟華這凌厲之極的三招,竟然給對方的一根竹杖輕描淡寫地挑開了。這根竹杖也真奇怪,顏色碧綠,堅如金石,孟華的寶劍竟是削之不斷。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這三招一過,孟華已是知道這個奇形怪狀的番僧,委實是有驚人的本領,比日前碰上的那個勞超伯還要厲害得多。 番僧化了他的三招,似乎有點詫異,但卻說道:「不錯,不錯,你的劍法是我所見過的最好的一個。但你尚未盡展所長,卻是叫我失望。我告訴你,你的劍法雖好,要想傷我那是絕對不能。你儘管施展吧!」 孟華已經試出他的本領尚在勞超伯之上,如何還敢手下留情?當下果然就把平生所學盡都施展出來。 那番僧好似看見稀世的奇珍似的,歡喜得手舞足蹈,連聲讚道:「不錯,不錯,真是不錯。我可以收你做正式的徒弟了。不用只作記名的弟子啦。」他手舞足蹈,招數卻是絲毫不亂。孟華的無名劍法本來就已變化莫測,加上他以家傳的快刀刀法化到劍法上來,更是勢捷如電,使到緊處,劍光就似在那番僧的身前身後左右穿來插去一般。但饒是他的劍勢風狂雨驟,那番僧卻仍是氣定神閒,似乎並不怎麼費力,就把他的攻勢輕描淡寫的一一化解了。 孟華一咬牙根,使出父親所教的絕招「神龍掉尾」,身形平地拔起,反手出劍,與平常的劍理相反,但卻是把無名劍法的精髓融化在刀法之中的。 這一招突然從番僧意想不到的方位刺來,番僧也似乎不禁吃了一驚。 這番僧是一手拿竹杖,一手拿著一隻金缽的,他一直只以右手的一根竹杖應敵,此時方才舉起左手的金缽。只聽得「噹」的一聲,孟華這一劍竟然刺進缽中。番僧把金缽急速旋轉,缽中竟生出一股吸力,孟華除非拋開寶劍,那裏拔得出來劍? 番僧喝道:「你服不服?願意做我的弟子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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