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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到了此際,楊華不敢希望能夠勝對方,只能盡力而為,把勝敗置之度外,心想:「幸好的是他只限百招,一百招我大概能抵禦吧!」他把勝敗置之度外,招數更為精妙,無名劍法的威力也更加發揮得淋漓盡致。

  也不知過了多少招,楊華一招「白虹貫日」,力透劍尖,疾刺過去,只聽得「嗤」的一聲,陡然間劍尖已是給對方的袈裟裹住。楊華要想收劍,那裡還能做到。緊接著「當」的一聲,長劍脫手飛出,落在地下。

  楊華氣沮神傷,那和尚卻哈哈笑道:「少年人,真有你的,你不僅和我打成了平手,你還贏我了!」

  楊華怒道:「你的本領遠遠在我之上,我自認打不過你,你又何必拿我來開玩笑!」和尚笑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可知道你已經接了我的多少招嗎?」

  楊華呆了一呆,說道:「不知!」剛才他與對方鬥搶攻勢,劍如閃電,掌似狂風,那裡還能分出心神細數?不過對方的一百招限額,他自己估計大概是有多沒少了。

  和尚哈哈一笑,說道:「已經三百一十二招了!」算得如此準確,令得楊華也不禁大為驚奇。不過心裡卻在想道:「雖然過了對方限額,但畢竟還是我輸給對方。」

  和尚似乎知道他的心思,繼續說道:「不錯,我絞脫了你的長劍,但你也刺破了我的袈裟,認真說來,咱們是打成平手。不過我的年紀可要比你大得多,功力本來應該稍高於你的。你只憑劍法就能劃破我的袈裟,我卻必須依靠本身功力才能奪了你的兵刃。縱然打成平手,也應該算是你打贏了。好,這匹白馬是你的了,你牽去吧!」

  楊華本來是要搶這匹坐騎的,但此際對方要送給他,他倒是不知怎樣辦才好了。和尚微笑道:「你是不是還有話要和我說?」楊華驚疑不定,說道:「你是誰?」

  和尚笑道:「你不知道我,我可知道你。你是不是和震遠鏢局的韓總鏢頭一起來到昭化的那位楊少俠?」

  楊華道:「少俠二字不敢當,不過我的來歷你卻是說對了。不錯,我是楊華。你、你是……」

  和尚披上袈裟,緩緩說道:「昨晚,韓總鏢頭是我的客人;今晚,我準備你來做我的客人,如果你肯答應的話。這件事情,想必也有人告訴了你吧?」楊華吃了一驚,說道:「你,你是白教法王?」心想:「怪不得韓總鏢頭說他是武學高手,果然名下無虛!」

  白教法王笑道:「你不必拘束,咱們以武論交,大家都是朋友。你這次幫了我們的忙,我也還未曾向你道謝呢。」

  楊華滿腹疑團,說道:「不敢當。我想不到法王會獨自來到此間,剛才真太冒犯了。」

  法王說道:「我也想不到你會忽然離開昭化,我還以為你是不願意做我的客人呢。」楊華頗感尷尬,訥訥說道:「不,不是的。我、我是來找一位朋友。」

  法王也不問他找的是誰,卻又笑道:「你也想不到我是怎能會得到這匹白馬的,是麼?」

  楊華點了點頭,說道:「請法王賜告。」

  法王說道:「是我從一個和尚手中奪來的。這個和尚本是敦煌千佛寺古月禪師門下,因不守清規,被乃師囚禁後山。不料他竟然凶性大發,打傷了看守他的師兄,逃到中原,聽說又和少林寺的叛徒吉鴻結成黨羽,更加無惡不作。

  「古月禪師是我的好朋友,少林寺的方丈痛禪上人和我雖然沒見過面,也是我欽佩的高僧。昨天我聽說吉鴻和白山經過昭化,已留意他們的行蹤。可惜我因事忙,他們又是匆匆路過,沒在昭化留下,是以不能親自去追捕他們,只道這次又便宜他們了。誰知這白山和尚,不知什麼緣故,又折回來。剛好給我碰上,他竟然不聽我的喝止,還想仗著快馬逃跑,被我一枚銅錢,打著他的穴道,將他擒了。」

  楊華大喜道:「這賊和尚呢?」

  法王說道:「昨晚我是帶兩個弟子一起出來的,我已經把這賊和尚交給弟子先帶回去,明天再遣人將他押回千佛寺去,讓他的師傅處分他。只可惜沒見著吉鴻。」

  楊華說道:「吉鴻和白山我倒是都碰上了。」法王道:「什麼時候碰上的?」楊華說道:「就在兩個時辰之前,不僅碰上,我還和他們交手呢。」

  法王說道:「哦,你和他們也曾結下什麼梁子嗎?」

  楊華說道:「這倒不是。不過他們欺侮一個年輕的姑娘,我看不過眼。」

  法王吃了一驚,連忙問道:「這年輕姑娘是誰?」

  楊華說道:「是福州龍翔鏢局鄧老鏢頭的女兒。」

  法王放下了心上的一塊石頭,說道:「不錯,韓威武昨天也曾和我說過鄧老鏢頭給吉鴻劫鏢之事,原來他的女兒也來了此地。吉鴻和白山想必是沖著這位鄧姑娘來的了。哼,他們和鄧老鏢頭結的梁子,卻去欺侮鄧老鏢頭的女兒,行為真是卑劣。」

  楊華說道:「這匹白馬就是那位鄧姑娘的坐騎。」

  法王說道:「原來如此。敢情你是想替鄧姑娘奪回這匹白馬。不知她現在何處?」楊華說道:「兩個時辰之前,她在距離此處大約百里之外的地方,和江海天大俠的二公子一起,不知他們現在走了沒有?」

  法王又吃了一驚,說道:「江大俠的兒子也來了麼?我都還未知道呢。那很好,這位鄧姑娘有江上雲保護她,我可以放心了。」說至此處,有點疑惑,問道:「你碰上鄧姑娘時,他們已經是在一起的麼?」

  楊華說道:「江二公子是在吉鴻和那和尚跑了之後,方始來的。要是他早就和鄧姑娘在一起,也用不著我出手幫她了。」法王點了點頭,暗自想道:「這就對了。我還只道這位江二公子見異思遷呢。」原來江、金二家準備聯姻之事,他是早聽得尉遲炯說過的。

  此時已是天光大白,楊華繼續說道:「他們想必已經離開那個地方,不過據我所知,那位鄧姑娘是要前往天山的,江二公子想必也會陪她前往。」

  法王皺皺眉頭,說道:「你現在是不是要騎這匹白馬去迫他們?假如是的話,我請你替我捎個口信。」

  楊華說道:「什麼口信?」法王說道:「叫江二公子回昭化見我。」心想:「我可不能讓江上雲陪那位鄧姑娘前往天山。縱然他只是出於俠義心腸,並非對那位鄧姑娘有意,但男女之間微妙得很,日久生情,也是毫不稀奇。」

  楊華卻是不禁躊躇難決了,暗自思量:「剛才我雖然手下留情,只怕這位江二公子還是不肯就放過我。何況我已經跳出漩渦,何苦又再捲入?不過這匹白馬是應該送還鄧姑娘的,怎麼辦呢?」

  法王說道:「楊少俠可是有什麼難為之處?」

  楊華說道:「本來我應該效勞的,不過我一晚未歸,恐怕韓總鏢頭記掛。」

  法王說道:「這倒無妨,我可以和他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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