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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華猶剩未殘棋


  聶紺弩一九八六年三月在北京逝世的時候,我還在悉尼。從報紙得知他的噩耗,愴懷往事,不計工拙,便即寫了一副挽聯:

  野草繁花,香島難忘編後話;
  微醺苦酒,京華猶剩未殘棋。

  聶紺弩的年紀比我大得多,我讀中學的時候,他已經是享有盛名的作家了。當時(一九四〇年),他在桂林編《力報》副刊,我剛剛進桂林中學,給《力報》投稿,蒙他取錄,但未見過面。正式相識是十年之後的事,他擔任香港《文匯報》的總主筆,我編《大公報》副刊,那時方始經常來往。經常來往的原因是因為我們有共同的嗜好——圍棋。我們都好勝,圍棋一下,往往不能自休,他每天要寫一篇「編者的話」,也往往因下棋耽誤,要報館打電話催他回去寫。不過他這「編者的話」卻是別具特色的,是雜文式的時論,後來輯成《海外奇談》《二鴉雜文》等在香港出版。他的雜文師承魯迅,某年魯迅忌日,他曾「以《野草》中數文意為詩八首」,其一的《題詞》有句云:「野草淺根花不繁,朝遭踐踏暮芟刪。」上比的「野草繁花」云云,即系反其意而用之,言其將野草式的雜文在香港發揚也。一九六二年我作客京華,他曾挾圍棋來訪,一局未終,即因臨時有事作罷。「微醺苦酒」句出他的《淡淡的血痕》中題詩:「苦酒微甘酌與人,非醒非醉但微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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