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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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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七回 重創狼狐搜密件 嚴懲虎倀破奸謀 給周中岳踢翻的是「老狼」程彪的第三個兒子程蘇。程氏「五狼」之中,他的本領最弱。 這一腳踢得著實不輕,程蘇慘叫一聲,摔出一丈開外,躺在地上動也不動,也不知是死是生? 程彪的獨鬥兵刃是一根鐵煙桿,他本來是好整以暇的一面抽煙一面應敵的,此時見兒子被周中岳踢倒,死活未知,又驚又怒,登時也對周中岳施了殺手。 程彪一口濃煙噴出,周中岳這一腳用力太猛,身形未穩,又正在應付安達的反撲,被他噴出的濃煙遮眼,冷不及防,登時著了他的鐵煙桿一戳,傷了小腹,血流如注。 安達哈哈大笑,正要上去活捉周鳳,忽聽一個清脆的聲音斥道:「淫賊,你看看我是誰?你說你想碰上我,好,我現在來啦!」 聲到人到,首先來到的正是韓珮瑛。這一下可把安達嚇得魂飛天外。 說時遲,那時快,韓珮瑛的青鋼劍已是化作一道銀虹,向安達疾刺過去,和他交上手了。谷嘯風等人跟著來到,也各自找上了對手。 韓珮瑛道:「小鳳,你料理你的爺爺,這窩野狼和這個妖狐交給我們,管保他們一個也跑不掉。」 周鳳喜同天降,說道:「韓小姐,我預先多謝你啦。」當下連忙扶了祖父,遠遠躲開,她隨身帶有金創藥,便即給祖父敷藥裹傷。 谷嘯風冷笑說道:「程老狼,我正要找你算賬!」搶先就與程氏五狼中本領最強的程彪交上了手。 李中柱揮舞玉簫,跟著截住「三狼」,任紅綃笑道:「李大哥,讓一個給我。」拔出雙刀,敵住程彪的第四個兒子「白狼」程玉。 程彪咬了咬牙,怒喝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一甩腕子,煙管挾著風聲,點打谷嘯風的左肩井穴。他已知凶多吉少,但想谷嘯風雖然是武學名家之子,但年紀輕輕,本領也許不會太強,自己未必就勝不了他。 那知谷嘯風的「七修劍法」已練到差不多登峰造極的境界,本領不弱於他父親盛年之時。程彪煙桿向他戳來,他一聲喝道:「來得好!」劍光疾閃,一招「撥草尋蛇」,不但把煙桿撥開,而且劍鋒迅即就向對方膝蓋削下。 程彪功夫確也老辣,只見他身軀往後一仰,腰背幾乎貼著地面,煙桿支地,反手一撐,一個觔斗倒翻過去,在間不容髮之際,居然避開了利劍削足刺腹之危。但雖然如此,衣服亦給劍戳破,嚇出了一身冷汗。 谷嘯風冷笑道:「莫說你是一頭老狼,就是一頭猛虎,我也要抽你的筋,剝你的皮!」聲出招發,如影隨形,劍尖刺向程彪臍旁的「商曲穴」。 程彪用了一招「橫雲斷峰」,煙桿橫胸遮攔,不料谷嘯風的劍術端的是虛實莫測。兵器未曾碰上,倏地又是一個變招,右腕微沉,劍尖已是刺向他的右面的「肩井穴」。 程彪招架不住,忽地一口濃煙噴了出來。谷嘯風剛才見過周中岳吃他的虧,早已料到他遲早有此一著,對方口一噴煙,他立即揮袖成風,不讓濃煙迷眼。煙霧瀰漫之中,雙方的身形都已被遮蓋了。程彪倒提煙桿,滾熱的煙鍋向谷嘯風腕骨敲下,這是他的看家本領,利用煙幕偷襲,百無一失。 那知谷嘯風也會聽聲辨器,而且劍招奇快,遠遠在他之上。他的煙鍋還未沾著谷嘯風的衣裳,谷嘯風的劍尖已刺著了他腰脅的「癒氣穴」。程老狼悶哼一聲,登時倒下。 「野狐」安達敗得更慘。韓珮瑛恨他口齒輕薄,出手招招凌厲,劍尖都是刺向他的穴道要害。安達在黑道上雖也算得是一流好手,卻怎抵敵得住她這精妙的劍法? 激戰中只聽得「嗤」的一聲,韓珮瑛一招「玉女投梭」,劍光匹練似的向前刺去,安達摺鐵扇一撥,遮攔不住,扇面洞穿。他這柄摺鐵扇本來是罕見的奇門兵器,這一下中間穿了個洞,兵器的威力登時大減,那裏還能是韓珮瑛的對手? 安達情知不妙,嚇得慌了。百忙中一個「鷂子翻身」,轉身便逃。匆忙中他也不想韓珮瑛的輕功豈是他所能及,他腳尖尚未沾地,只聽得「呼」的一聲,韓珮瑛正是從他的頭頂「飛」過,堵著他的去路。 安達身形未穩,待想招架之時,韓珮瑛出劍如電,唰唰唰連環三劍,安達一聲慘呼,只剩下的一隻右眼,又已給韓珮瑛刺瞎,肩上的琶琵骨也給挑斷,另加兩隻給擊落的門牙! 韓珮瑛這連環三劍不但把安達變成了瞎子,而且已是廢了他的武功。韓珮瑛冷笑道:「你這無恥之徒,看你今後還能作惡嗎?殺你汙我的手,讓你去吧。」安達以手掩面,好像受傷的野狗,一路狂嚎,一蹺一拐地走了。 和李中柱交手的是程彪的長子「青狼」程浩和次子「黃狼」程挺。程浩使的是一柄鏈子鎚,程挺使的是一對狼牙棒。他們兩人用的都是重兵器,力大招熟。 可是李中柱的玉簫點穴卻是世上無雙的點穴功夫,他的暖玉簫更是武林異寶,豈是這兩人的一身笨氣力所能抵擋的? 鬥到分際,程浩的鏈子鎚給李中柱一撥撥開,讓過鎚頭,一抓抓著鐵索,李中柱猛的就拋過去,鐵索反纏,纏著他的雙足,程浩立足不穩,「咕咚」倒了。 程挺大怒,狼牙棒用盡全力向李中柱天靈蓋劈下來,李中柱玉簫一揮一帶,使出「四兩撥千斤」的上乘功夫,程挺身向前傾,一棒打了下去,恰好打著程浩的頭顱,把他長兄的頭顱打得變成了一團爛泥,他倒了下去,正好也是壓在程浩身上。 程挺爬了起來,雙眼火紅,拾起了狼牙棒,看來是要和李中柱拼命,卻忽地咬了咬牙,嘶聲叫道:「我們打不過你,你殺了我的長兄,我也不想活啦!」狼牙棒竟然朝著自己的額門打下。 「程氏五狼」之中以「黃狼」程挺性子耿直,比較好些,李中柱心中不忍,揮劍打落他的狼牙棒,說道:「饒你不死,你去吧!」 程挺還不肯走,程彪喝道:「你不想給你的父親和你的兄弟報仇了麼?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不走為我陪喪又有何用?我做鬼也不原諒你的。」程挺聽得父親這樣說,只好走了。 此時還在交手的就只有「白狼」程玉和任紅綃這一對了。 程玉在「程氏五狼」之中,本領只比父親稍遜,比他三個哥哥都高。任紅綃稍微佔了一點上風,尚還未能取勝。 程玉甚為奸狡,和他三哥程挺的耿直性子不同,此時看見自己這方已是一敗塗地,保命緊要,突然一個猛攻,以進為退,倏地轉身便逃。 任紅綃心地最為慈悲,見他兩個哥哥已經慘死,不忍再去殺他,也就讓他跑了。 一場惡鬥,終於結束。「五狼」中程英給周中岳踢死,程浩給自己的兄弟失手打死,安達武功已廢,雖然逃脫,此後也只能苟且偷生了。沒受傷走掉的只有「黃狼」程挺和「白狼」程玉。 谷嘯風從程彪身上搜出完顏長之給兗州知府的密函,然後說道:「論理你是死有餘辜,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就只廢掉你的武功吧。」 韓珮瑛道:「讓我先看一看這封公函說的是什麼機密大事?」 谷嘯風把那封密件交給了韓珮瑛,冷笑說道:「程老狼,你也有今天!不過從今之後,你若是真正能夠洗心革面,縱然武功廢了,也未嘗不可以重新做個好人。」 他說了這幾句話,正要下手廢掉程彪武功,韓珮瑛展開那封公函,看了幾行,忽地叫道:「且慢!」 谷嘯風一愣,回過頭來,問道:「什麼事情?」就在此時,忽聽得程彪一聲慘叫,七竅流血。韓珮瑛頓足道:「糟糕,他自殺了。」 原來程彪自知不免一死,他是一生作惡逞慣威風的,心想一旦武功廢掉,只有別人欺負他,沒有他欺負別人的了,他有多少仇家,那些仇家能夠放過他嗎?「縱然能夠保全性命,成了廢人,又有何用?」思念及此,一口濁氣湧了上來,便即自斷經脈而亡。 任紅綃道:「這條老狼,本來罪該萬死,他死了也就算了,管他作甚?」 韓珮瑛道:「你不知道,這封文書——」 任紅綃道:「這封文書怎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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