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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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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長之聽了兒子細說那晚的經過之後,沉吟半晌,說道:「茲事體大,你當真沒有看錯人嗎?」 完顏豪道:「那晚天色如墨,我沒看見他的面貌,任老先生也是未曾見得清楚。不過剛才來的那個『大內衛士』,身材和那人倒是一樣。不信你還可以問問任老先生,任老先生雖未看清他的面貌,但因曾經和他交過手,多少也還有點印象。」 任天吾剛才不敢在武林天驕跟前露面,但也曾躲在屏風後面偷看。此時出來作證,說道:「我看這個大內衛士和那晚的軍官多半是同一個人。」 完顏長之皺了皺眉,說道:「如此說來,你也還是不敢斷定呀。」 任天吾道:「可惜那衛士沒說過一句話,他一說話,我就知道了。他和欽差太監一起,我又不敢出去試他的功夫。不過,我卻是越看越似。」 完顏長之眉頭深鎖,想了好一會兒,說道:「就是呀,那大內衛士即使可疑,那個來給皇上頒下『聖旨』的『司禮太監』麻里哈卻是真的。此事萬一是咱們弄錯了,鬧起來罪名可是非小。」 完顏豪道:「我就是因為想到這層,所以剛才不敢聲張。但倘若真是咱們上了當,咱們不加查究,豈非太過便宜了他們?」 完顏長之沉吟半晌,說道:「好,我馬上叫人查究,但在未查得水落石出之前,你們千萬不可洩漏風聲。」 當下完顏長之差遣心腹手下,飛快到皇宮打聽消息。 不到一個時辰,那個手下回來報道:「檀貝子和麻里哈的確是進了皇宮,檀貝子也的確是覲見皇上了。此際,檀貝子和皇上正在內書房說話呢。皇上似乎很相信他,內書房並無御前侍衛在旁,只是他們二人在內。書房外面則是防衛森嚴,誰也不許進去。」 完顏長之捏了一把冷汗,說道:「幸好咱們沒有魯莽從事。如此說來,『聖旨』當然是真的了,那個大內衛士應當也不是假冒的了。」 那個心腹手下道:「不過,有一件事卻是太可疑。」 完顏長之道:「何事可疑?」 那手下道:「進宮的只有麻里哈和檀貝子,那個衛士和檀貝子那個姓李的徒弟和那個姓何的小子,這三個人,卻是一個也沒看見。」 完顏長之驚疑不定,說道:「麻里哈甚得皇上寵信,而且他敢和檀貝子入宮『面聖』,按說此事應當無可懷疑。但既然發生了這樣一件令人難以猜測的事情,咱們當然也不能就此罷手。」 完顏豪道:「爹爹意欲如何?」 完顏長之道:「咱們雙管齊下,檀貝子由我應付。我馬上入宮,設法單獨求見皇上。那三個人的下落,你們馬上給我搜查。依我推想,他們一定不敢留在京中。」 完顏豪道:「好,爹爹,你馬上入宮吧,這件事你交給我辦。」 完顏豪挑選了十多名高手,叫他們立即出城,分成四路,從東、南、西、北四路追踪!每一路追踪的人馬,都有認識李、何二人的人在內。 武士敦與何、李二人回到西山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他們剛經過靈山寺,到秘魔巖還差一大半路程,正在上山之際,只聽得急雨般的蹄聲,已是有快馬追來了! 武士敦回頭一看,只見追來的共有四個人,任天吾也在其中。除了任天吾之外,還有一個身材瘦削的老者也是那晚在天壇和他交過手的。另外一個身材高大的老頭和一個中年漢子他就不認識了。 身材瘦削的那個老者首先躍下馬來,喝道:「你這廝冒充了御林軍的軍官又冒充大內衛士,好大的膽子!那晚在天壇給你蒙混過去,今日看你可能逃出我的掌心?」 武士敦冷笑道:「你這糟老頭兒,有點什麼本領,竟敢胡吹大氣!」 這老者那晚和武士敦交手,並沒吃虧,只道武士敦的本領最多也不過是和自己不相上下。他是江湖上人人害怕的三大魔頭之一,幾曾受過人家如此奚落?當下氣極而笑,傲然道:「糟老頭兒,好,叫你知道我這糟老頭兒的厲害!」 說話之間,這瘦老頭已是來到武士敦面前,呼的一掌,便即向他劈去。 掌風撲面,奇寒徹骨。在旁邊的李中柱和何令威都不覺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寒噤,但首當其衝的武士敦卻神色自如,哈哈笑道:「我跑了這許多路,正自熱得難受,多謝你給我送來這股涼風。」 雙掌一交,瘦老頭只覺如沐春風,暖洋洋的渾身慵倦,竟然想要打瞌睡似的。瘦老頭大吃一驚,慌忙一咬舌尖,強振精神,呼呼呼連劈三掌。 武士敦雙掌劃了一道圓弧,冷笑說道:「你練這修羅陰煞功,不知害了多少人了。今日活該是你倒楣,碰上了我!」雙掌一合,掌力有如排山倒海湧來。這瘦老頭的內功造詣在完顏長之的手下也算得是頂兒尖兒的了,但給他這股強勁的掌力一震,亦是不由自己的蹬、蹬、蹬連退三步。原來武士敦練的金剛掌乃屬於純陽的內功,不但掌力的剛猛,遠在這瘦老頭之上,而且恰好是他所練修羅陰煞功的剋星。那晚他在天壇和武士敦交手,武士敦的身份是「御林軍的軍官」,為了隱瞞原來的身份,自是不便打草驚蛇。正由於武士敦沒有用出真實的本領,這才讓他打成平手的。 不過這一次「見了真章」,武士敦雖然大佔上風,那瘦老頭也還能夠勉強抵擋,武士敦亦是不禁心頭微凜,想道:「任天吾和這老兒聯手,只怕我就不易取勝了。還有那兩個人不知本領如何,要是和這老兒都差不多的話,中柱和令威非敗不可。」心念未已,身材高大那個老頭已然撲到,替瘦老頭硬接了武士敦的一掌。 雙掌相交,「蓬」的一聲,那身材高大的老頭口角沁出血絲,和那瘦老頭一樣,也是不由自己的接連退出三步。顯然業已受了一點內傷。但武士敦也覺得掌心火辣辣的隱隱作痛,而且有點麻癢癢的感覺。 武士敦大怒喝道:「原來你就是偷了桑家毒功秘笈的那個妖人,可惜你的『化血刀』練得尚未到家,傷得了別人,傷不了我!我可不能容你再以這種歹毒的邪派功夫害人!」大喝聲中,呼的又是一掌劈出。 那身材高大的老頭本來只是口角沁出血絲的,此時「哇」的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好像喝醉了酒似的,身軀搖搖晃晃,在距離數步之外,還了一掌。 說也奇怪,他在口吐鮮血之後,劈空掌力竟要比剛才直接打到武士敦身上的掌力還更強勁。兩股劈空掌力激盪之下,發出的聲音鬱若悶雷。身材高大這個老頭僅僅退了一步,就站穩了腳步。 那瘦老頭此時也是方才穩了身形,驚魂初定,失聲叫道:「陸崑崙的金剛掌比不上你,你敢情是曾任丐幫幫主的武士敦麼?」 武士敦喝道:「不錯,你這廝練修羅陰煞功害人,我也不能容你!」 瘦老頭冷笑道:「武士敦,你的口氣也未免太狂了。不錯,單打獨鬥,我或者不是你的對手。你要勝過我們兩人,那就最少還要加上一個像陸崑崙這樣的高手!」說話之際,他和那個身材高大的老頭已是聯手合擊,各自連劈三掌,果然把武士敦的排山倒海般的金剛掌力擋了回去。 任天吾喝道:「武士敦,還有我呢!你是朝廷的欽犯,對不住,我們不能和你講什麼江湖規矩了。」 任天吾的七修掌也是武林一絕,功力不在那高瘦兩個老頭之下,武士敦用一招「龍戰玄黃」,化解了他的擒拿手法。可是,在高瘦兩老頭劈空掌力的撲壓之下,卻是不禁感到吃力非常,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了。 何令威和李中柱雙雙搶上,任天吾見了李中柱,怒從心起,冷笑說道:「你這小子來得正好,哼,你竟敢拐帶我的女兒,我先要你的命!」李中柱疾揮暖玉簫,解開了他連環三招,遍襲七處穴道的七修掌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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