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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七


  李中柱道:「我們正準備到丐幫分舵打聽消息,丐幫耳目眾多,如果我們找到陸幫主,想必能夠查出他的下落,過兩天我就把消息帶回來給你。」

  劉鴻說道:「剛才我聽得外面似有吵鬧之聲,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孟霆道:「班建侯薦一個鏢師給我,我沒答應他。這件事已經應付過去了,你放心吧。」

  劉鴻疑惑不定,說道:「班建侯?他可是完顏長之的『王府』總管啊!莫非他們已經知道我藏在這裡,派一個人來打聽虛實的?」

  孟霆道:「你莫多疑,我仔細聽了他透露的口風,他只是想混進我們的鏢局,並沒知道你的事情。」

  劉鴻兀是放心不下,說道:「孟老鏢頭,多謝你給我悉心調治,我的傷已差不多好了。我想今晚溜走,我有一個親戚──」

  孟霆說道:「不,不,你不要擔心怕連累我。最少你要走也該在得到了你們丁老闆的確實的消息之後才走。」

  好不容易才勸得他安心留下。

  何令威道:「劉大叔,我們和你一樣,都是急於知道丁香主的消息。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丐幫打聽。」

  丐幫分舵的地址僻處城西,何令威和李中柱到了那個地方,只見滿目荒涼,周圍有葦塘環繞,走過一片野草叢生的荒地,發現有間古老大屋,後圍塌了一堵牆,風吹過來,撲鼻一股肉香。

  何令威道:「是這裡了。」

  兩人從後園缺口進去,只見有四個叫化子圍著一堆火在那裡大碗酒大塊肉的吃喝。

  一個叫化子瞪著眼睛注視他們,另一個叫化子道:「唔,這狗肉的滋味當真不錯。你們來做什麼,是不是想吃狗肉?」

  何令威忽地把衣裳撕爛一幅,上前唱了個喏。

  何令威這一個突如其來的舉動,和他同來的李中柱莫名其妙,但那四個叫化子卻是聳然動容,不約而同一齊站了起來。

  原來丐幫的規矩,幫中弟子必須穿破爛的衣裳。即使是一件新衣,也要故意打上破綻的。但何令威臨時才把衣裳撕爛一幅,卻不一定表示他是丐幫弟子,但至少也是和丐幫大有關係的了。

  為首的一個老叫化還了個禮,朗聲唱道:「手拿打狗棒,背上乾坤袋,走遍五湖四海。借問客從何處來,曾在蓬山幾多載?」

  叫化子隨身的兩件東西,一是防備惡狗的竹棒,稱為「打狗棒」,一是討米用的布袋,稱為「乾坤袋」。弟子在幫中的級別,就按所背的布袋多寡而定,從一袋到九袋,背上九個布袋的就是幫主了。不過這是正常情形下一般的規矩,碰上特別的情形,例如有秘密任務須要掩飾身份的時候,當然用不著作叫化子的打扮。丐幫弟子不是在外面走動的時候,當然也不一定要拿「打狗棒」和背「乾坤袋」。

  老叫化因為摸不清何令威是本幫弟子還是和本幫有甚淵源,故此用這四句歌詞問他。問他若是本幫弟子的話,到底是幾袋弟子,曾在本幫多久?若然不是本幫弟子的話,也須說明來歷。按照規矩,何令威應該預先答第一個問題,待對方疑問解除之後,再說本身來歷。何令威想了片刻,也編出四句歌詞來唱道:「曾在蓬山住八年,非僧非道亦非仙。此身跳出三界外,只緣曾到九重天!」

  何令威是前任丐幫幫主武士敦的弟子,他是剛剛離開師門的,尚未正式加入丐幫,是以只能含糊其辭,如此回答。意思即是我並非丐幫弟子,但和本幫發生關係也有八年了。我暫時不入丐幫,那是因為我曾侍奉過幫主,幫主特別准許我這樣的。幫主背九袋,「曾到九重天」即是曾經在過幫主身邊,亦即是幫主一個極為親近的人的意思。

  何令威信口編出的歌詞,當然不能把他這特別的身份說得清楚。這四個叫化子一時未曾想到本幫還有一個已經退隱多時的前任幫主,不覺都是大為驚詫,想道:「這小子不知是什麼來歷,要是他曾在本幫八年,又曾是接近幫主的人,為何我們都不知道?」

  那老叫化忽地打了個口哨,屋內突然竄出四條惡狗,四個叫化子一齊叫道:「啊呀,不好!我們吃狗肉,馬上就有惡狗來給它的同類報仇了。」

  他們把手上的「打狗棒」拋下,登時各跑一方,逃避惡狗。

  說也奇怪,這四條惡狗,不去追逐別人,卻都朝著何令威撲來。李中柱取出暖玉簫,正要上去幫他驅逐惡犬,何令威叫道:「李兄切莫上來,讓我一個人對付。」

  說話的當兒,已在地上拾起一根竹棒。

  李中柱瞿然一省,心想:「惡狗一定是有人故意放它們出來的,它們不咬旁人,只咬何令威,莫非就是這裡的主人要試試何令威的功夫?我不懂得丐幫規矩,還是讓他對付為妙。」

  他料想何令威也對付得了這四條惡狗,於是退過一旁,樂得袖手旁觀。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四條惡狗,分別從東南西北四方向何令威撲來,竟像訓練有素的武士,懂得採用分進合擊的戰術,聯手圍攻敵人似的。

  何令威滴溜溜一個轉身,旁觀的叫化子尚未看清楚,他已從群狗猛撲之下倏地竄過一邊。於是轉了幾轉,轉眼間四面八方都是何令威的人影。那四條惡狗咬不著他,給他引得東趕西逃,霎時間「陣形」也就亂了。

  其中一條最兇惡的狼狗似乎是沉不住氣,忽地四腳騰空,疾似離弦之箭,朝著何令威當頭撲下,張開大口就咬他的喉嚨。

  何令威喝道:「給我倒下!」

  那條狼狗應聲倒下,但迅即又躍起來,三起三伏,終於躺在地上只有喘氣的份兒,動也不能動了。這三起三伏,疾如電閃,旁觀的叫化子只見何令威的竹棒青影晃動,連他的手法都看不清楚,那條惡狗已是給他打了三棒。不過雖然看不清楚,卻也知道這是「打狗棒法」了。

  說時遲,那時快,又是一條惡狗撲到了何令威面前。另外兩條惡狗跟在後面,還有少許距離。何令威舉起竹棒一揮,這次他似乎是有意讓那些叫化子看清楚他的棒法。那根竹棒平直伸出,正好托著那條惡狗的腹部,信手一揮,那條惡狗飛出數丈開外。

  屋內一個小童跑了出來,叫道:「打狗也看主人面,你為什麼打死我的龍兒?獅兒、豹兒,上去咬死他,咬死他!」

  何令威笑道:「別慌,別慌,你的狗沒死!」

  話猶未了,那條叫做「龍兒」的狗果然就爬了起來,搖著尾巴,歡迎它的小主人了。

  何令威這一手打狗的功夫,登時令得那四個叫化大為佩服,要知打狗不難,難的是打得恰到好處。這條惡狗被他揮出數丈開外,居然並沒受傷,正是一招十分高明、功力也差不多達到爐火純青的「打狗棒法」。那四個叫化子自問都是遠遠不如。

  那小童破涕為笑,說道:「原來果然沒死,這位大哥,我錯怪你了。唉,獅兒、豹兒……」

  那兩條名喚「獅兒」、「豹兒」的惡狗,在他的指揮之下,明知何令威厲害,卻都已拼了命似的向他撲咬,這小童想阻止也來不及了。

  何令威笑道:「不用擔心,它們傷不了我,我也不會傷了它們。」

  竹棒橫掃,兩條惡狗同時僕地。說也奇怪,只見它們渾身發抖,就像人患了發冷病一樣。原來是給何令威的竹棒戳著了它們關節的筋脈。雖沒受傷,再要咬人已是不能。

  那四個叫化子不約而同的叫起來道:「好一招棒打雙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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