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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四


  過了一會兒,只見一個魁梧大漢大踏步走了出來,穀嘯風一看他的相貌和長鯨幫的副幫主丁厚頗為相似,便站起來道:「這位想是丁老闆吧,我是特地從禹城來拜訪你的。」

  那漢子打量了谷嘯風,似乎有點詫異的神色,說道:「不錯,我就是丁貴盛,丁貴盛就是我。聽說你們曾經到過綢緞店找我,如今已找上門來,那真是令我不敢當了。」聲音儼若洪鐘,那裡有半點病態?他口裡說著話,伸出右臂就和穀嘯風握手。

  穀嘯風知道他是要試自己的功夫,卻佯作不知,坦然和他握手,說道:「丁老闆不必客氣。」

  化名丁貴盛的綢緞店老闆丁實和他哥哥丁厚一樣,都是從小就練鐵砂掌的功夫的,雖然他是弟弟,功夫比哥哥還要高明,但一握之下,見穀嘯風卻是若無其事,也沒有運勁反擊他,不禁暗暗吃驚。

  穀嘯風虎口隱隱作痛,心裡想道:「要不是我這一年來勤練少陽神功,只怕還禁不起他這一握呢。」

  當下說道:「聽說丁老闆貴體違和,不知可好了點嗎?」

  丁實見他似無惡意,越發驚疑,說道:「你是什麼人,找我何事?」

  穀嘯風道:「在下谷嘯風,禹城洪幫主托我送一件東西給你。」說罷掏出一個斑竹做的戒指,遞給丁實。

  這種斑竹是禹城的特產,和普通竹子不同,是方形的。因此長鯨幫的幫主拿來製成戒指,作為本幫的信物。一般戒指非金即銀,只有他才戴這種斑竹戒指。識得此物的本幫弟子,見了戒指,有如幫主親臨。

  丁實聽了穀嘯風的名字,已是頗感意外,見他拿出這個戒指,更是大吃一驚了,當下恭恭敬敬地接過本幫信物,說道:「丁某不知──少俠是自己人,多有得罪了,這兩位姑娘是──」

  穀嘯風道:「這位是韓姑娘,這位是任姑娘。」

  丁實見聞頗廣,連忙問道:「洛陽韓大維大俠不知和韓姑娘怎麼個稱呼。」

  韓佩瑛道:「正是家父。」

  丁實知道他們是訂了婚的,當下笑道:「韓姑娘,令尊是我最佩服的一位老英雄,難得你和谷少俠一同來到。」

  穀嘯風道:「這位任姑娘是我舅舅任天吾的女兒。」

  丁實眉頭一皺,心裡想道:「穀嘯風大概尚未知道他的舅父已經變節。」

  但因剛剛相識,卻也不便就說。

  穀嘯風道:「我這表妹是和父親鬧翻了走出來的。聽說任天吾現在大都,表妹不願意給她父親知道,是以我們找個地方給她暫且安身。」

  丁實何等精明老練,一聽穀嘯風直呼任天吾之名,便知他已是不把任天吾當作舅父看待,心裡想道:「原來如此。那就用不著我告訴他了。」

  當下笑道:「何必還找什麼地方,你們三位是我請也請不到的,若是不嫌委屈,就請在寒舍住下吧。」

  寒暄已畢,丁實詢問穀嘯風的來意,穀嘯風道:「聽說虎威鏢局在大都重開,我想見見孟老鏢頭。不過這事卻是不能給外人知道的。洪幫主叫我來聽你的安排。」

  丁實道:「孟霆並不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不過我們的綢緞店和虎威鏢局卻有來往。他的總局設在洛陽之時,我曾請他保過鏢了,過幾天他的鏢局在大都老店新開,你可以冒充我的夥計,和我同去道賀。」

  接著笑道:「當年我請他保鏢,就是想留下這一份交情。」

  穀嘯風道謝過後,也笑著問丁實道:「丁老闆,你們店裡的掌櫃說你去了外地收帳,到了這裡,你的家人又說你貴體違和,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丁實笑道:「想必你是覺得很奇怪了,這件事我也正要和你說呢。」

  原來三天之前,丁實的綢緞店裡來了一個客人,自稱是從禹城來的,要找丁實說話。

  過去長鯨幫派來的人,丁實和那個二掌櫃都是認識的,而且他們一來到就必然會說出暗號。這個客人不但是個陌生人,而且又不懂長鯨幫的暗號,丁實當時在店子裡,他也不知道他是老闆。

  丁實做事謹慎,當然不肯就這樣見他,於是冒充夥計,問他找老闆有何說話。那客人說他是來收帳的。他這麼一說,倒是令得丁實大為詫異了。

  穀嘯風道:「或許他也是和我一樣,雖然不是屬於長鯨幫的人,卻是你們幫主的朋友呢?」

  丁實說道:「不會的。他若是和你一般身份,他就該拿出信物來了。或者最少也得透露一點口風,但他卻是來向我們訛詐銀子的。」

  穀嘯風道:「但我已經透露了口風,為什麼你們的掌櫃又不肯以實話相告?」

  丁實笑道:「谷兄有所不知,像你這樣拿了幫主的信物來找我的,這還是第一次。莫說我們的掌櫃不敢相信你的說話,即使你當時拿出這個斑竹戒指給他看,他也不認識呢。這是我們幫主日常戴的,有特別記號的戒指,只有幾位香主識得辨別,見此戒指,有如幫主親臨。你想這樣重要的信物,是會輕易交給外人的嗎?所以你說是幫主托你送件東西給我,他們反而疑心你是說謊了。你可莫要見怪他們才好。」

  穀嘯風這才知道洪圻對他是如此敬重,另眼相看,不禁暗暗感激。

  丁實接著笑道:「三天前來的那個陌生客人,有一點倒是和你差不多。」

  穀嘯風道:「什麼樣差不多?」

  丁實說道:「年紀和你差不多,裝束也差不多。他是個豐神俊秀的少年,同樣的書生打扮,還有和你一樣,都說是從禹城來的。」

  穀嘯風笑道:「那就更怪不得你們的掌櫃要對我特別謹慎了,三天前剛出過這樣一件事情,他怎能不懷疑我是那人的同黨?」

  丁實笑道:「實不相瞞,他確是這樣懷疑的。在一個時辰之前,他派人告訴我這件事情,我也起了疑心呢。不過我聽說你是替幫主送東西來的,我才猜疑不定,不敢斷定你是敵人而已。」

  穀嘯風道:「後來你怎樣對付那個少年?」

  丁實說道:「掌櫃問他收的是什麼帳?他說我們的店子去年在禹城採購的一批貨物,是他負責給我經辦的,餘款尚未付的,故此特來討帳。」

  穀嘯風笑道:「想必是假話了。」

  丁實說道:「根本沒有這回事情,當然是假話。

  「我一想這人如此大膽,敢來訛詐銀子,看來大概是已經給他知道我的一點秘密,這才特地說成是從禹城來的,叫我們知道他已拿住我的把柄。

  「當時我就也不聲張,暗示掌櫃把銀子如數給他。」

  穀嘯風道:「他沒堅持要見你麼?」

  「他是想不到我竟肯甘心受他訛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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