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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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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十四姑有生以來幾曾受過如此侮辱?這幾巴掌打得她面門紅腫,但卻不是傷得怎麼厲害,她卻一口氣咽不過來,暈過去了。 待她張開眼睛,只見宇文沖正在扶著她,車衛卻不見了。 辛十四姑又羞又怒,說道:「那老賊呢?」 宇文沖道:「那老賊料想也是傷得不輕,他早已走了。辛老前輩,咱們都是折在他的手裏,這個仇還需咱們聯手來報。」原來他是躲在茅草叢中,看見車衛走了之後,接好斷臼,又再回來的。 辛十四姑試運一口真氣,只覺渾身刺痛,不由得心頭一涼,慘叫道:「我不成啦,幫不了你的忙了!」原來她連用兩次天魔解體大法,早已元氣大傷,又加上怒氣攻心,傷得更重,料想不死也得大病一場,在這荒山僻野,一病起來,那也是必死無疑了。何況即使有人照料,僥倖不死,武功也難恢復。她一生倔強,如何肯忍受病痛的折磨?是以她說此話,已是起了自盡的念頭。 宇文沖似是知道她的心意,說道:「辛老前輩,你可別萌短見。」說罷拿出一支人參,說道:「這是長白山的千年老山參,功能培元補氣,你吃了它,三天之內定能復元。武功料想也沒多大影響,那時咱們就可以再去找那個老賊報仇了。」這支老山參本是岳良駿所收的一份最貴重的壽禮,宇文沖拿了他的,此時恰好給辛十四姑派上用場。 辛十四姑道:「你是誰?你為什麼對我這樣好?」 宇文沖報了自己的名字,接著說道:「第一,我和令侄是好朋友;第二,車衛是咱們共同的敵人。說句老實話,要找這老賊報仇,你一個人不行,我一個人也不行。只有咱們兩人聯手對付他,才有指望。」 原來宇文沖是追踪辛龍生來到苗疆的,他也知道辛十四姑是個本領高強的女魔頭,他本來的打算就是想要騙使辛十四姑助他報仇的。恰好碰上車衛找辛十四姑的麻煩,這在他來說,也可說得是「天從人願」了。 辛十四姑這一生從沒有過知心的朋友,唯一的親人辛龍生又離開了她,在她這最傷心失意的時候,突然有個宇文沖對她大獻殷勤,叫她焉能不受感動?心想道:「不錯,他是有求於我,才會救我性命,但天下那有毫無私心的人,他對我可比我的侄兒還好得多!」正因為她是私心極重的人,遂以為天下人都是像她一樣,因此也就覺得彼此利用乃是「天經地義」的事,什麼是好,什麼是壞,分辨不清,這就不知不覺上了宇文沖的當了。 宇文沖說的話本是半真半假,辛十四姑卻是完全相信,一點不疑。當下接過了那支老山參,咬牙說道:「好,這條性命算是你給我的,只要我的武功恢復,誓必助你報仇。即使咱們聯手,仍然打不過那個老賊,大不了也是把這條性命再送掉而已,那也算不了什麼。」 宇文沖笑道:「不能力敵,就用智取。咱們再去尋仇,用不著和他硬拼。」 辛十四姑道:「你有什麼妙法?」 宇文沖道:「他有一個女兒,咱們趕在他的前頭,到他家裏把他的女兒先捉了去。那時即使暗算這老賊不成,我也有辦法制服他了。」 辛十四姑道:「對,這老賊若是當真如你所說,是受了傷,咱們就可以趕在他的前頭了。如何整治他的女兒,你交給我辦!」要知辛十四姑善於使毒,車衛有本領抵禦她的毒功,她的女兒定然沒有這個本領,這是辛十四姑可以料想得到的。 車衛果然是如宇文沖所料,元氣大受損傷。劇鬥過後,他走入密林之中,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盤膝靜坐,默運玄功,自行療傷。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聽得有兩個人的腳步聲走來。車衛心頭一震,頗為後悔剛才沒有殺了辛十四姑,心裏想道:「要是他們去而復來,此刻我可是沒有抵抗之力了。」 只聽得那兩個人交談道:「咦,好像有一個人躲在附近,你聽這是不是呼吸的聲息?」「你怎麼知道是人,或許是藏在草叢中的野兔呢?」「不管他是人是獸,咱們過去瞧瞧。」 車衛聽得這兩個人的聲音好熟,心中一動,伸出頭去一瞧,只見來的是一個和尚,一個道士。 那道士叫道:「在這裏了,啊呀,你,你,你不是車老大嗎?」 車衛也是又驚又喜,說道:「鄧兄、丘兄,你們怎麼都變作了出家人了,我幾乎認不得你們了呢!」 原來來的這兩個人卻是一鳴道人和百悔和尚。一鳴道人的俗家名叫丘大鳴,百悔和尚的俗家名叫鄧伯京,二十多年之前,他們和車衛本是交情相當親密的朋友。 一鳴道人說道:「我們的事,說來話長。不過簡單的說,我們是因為厭倦了黑道的生涯,所以才出家的。」 百悔和尚握著車衛的手,哈哈笑道:「我以為你早已死了,原來你還活在世上。要是我知道你還沒死,我就不必出家了。」 車衛道:「為什麼?」 百悔和尚道:「你的事,我已大概知道一些。宇文沖是不是你的仇人?」 車衛道:「是又怎麼樣?」 百悔和尚道:「宇文沖這廝也是我們的仇人,當時我之所以遁入空門,乃是為了躲避他的。要是我知道你還沒死,我早就找你聯手了。」 車衛哈哈笑道:「原來如此,這麼說來,你雖然削光頭髮,也還是凡心未死呢。」 百悔和尚笑道:「我本來就是個狗肉和尚。師父賜我法號百悔,要我懺悔過去種種罪孽,我可是休說『百悔』,『一悔』都未悔呢。」 車衛心中一動,說道:「你們何以跑來苗疆?」 百悔和尚笑道:「這句話我也正想問你。」 一鳴道人忽道:「車老大,你是受了傷吧?剛才你是正在運功療傷?」 車衛說道:「你這牛鼻子眼力不錯,我老車今日栽了個不大不小的觔斗。」 百悔和尚吃了一驚,拍拍光頭,說道:「我可真是粗心大意了,只顧和你說話,卻不知道你受了傷。你歇歇吧。」 車衛笑道:「這點傷要不了我老衛的命,其實也不是什麼傷,只是一場苦鬥之後,內力耗損較多而已。」 他說得似乎「輕鬆」,但用了「苦鬥」這兩個字,卻是令得一鳴道人和百悔和尚都不能不大大吃驚了。 百悔和尚道:「和你交手的是什麼人,如此厲害?」 車衛說道:「一個就是你們剛才說的那個宇文沖,還有一個是辛十四姑。這妖婦其實也不怎麼厲害,只是有點邪門功夫,以致我竟然給她拼得兩敗俱傷。不過,他們吃的虧恐怕還是要比我大得多。」 百悔和尚又驚又喜,說道:「你碰上了宇文沖?你可知道他來苗疆作甚?」 車衛因為和他們隔別了二十年,不願意把自己的私事一下子就說給他們知道,當下說道:「這小子跑來苗疆,料想不會有甚好事。嗯,現在應該輪到我來問問你們了,你們雙雙來到苗疆,卻又是為了什麼?」 一鳴道人心中一動,說道:「你和辛十四姑這妖婦交手,你知不知道她有個侄兒,名叫辛龍生?」 車衛道:「你問他做什麼?」 一鳴道人說道:「實不相瞞,我們正是來找辛龍生的。」 車衛怔了一怔,說道:「你們和他有仇?」 一鳴道人笑道:「剛剛相反,他是我們的朋友。」 車衛道:「哦,這小子竟然是你們的朋友?我可沒有想到。你們不以為他是個壞人嗎?」 一鳴道人說道:「他的姑姑是壞人,他可是我們俠義道中的人物。實不相瞞,我們是受了太湖七十二家總寨主王宇庭之托,來找尋他的。」 百悔和尚忍不住說道:「車大哥,辛龍生是不是你的徒弟?」 車衛說道:「何以你這樣猜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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