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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八


  苗疆頗多珍奇的藥物,孟七娘兩年前所受的內傷尚還未好,於是趁這機會,遊覽苗疆,順便找尋自己所需的藥物。幾天之前,正當她要離開苗疆回家的時候,碰上了韓佩瑛。其時韓佩瑛剛剛踏入苗疆,給苗人發現,雙方言語不通,幸好得孟七娘解圍。孟七娘碰見了她,當然是義不容辭的要帶她去見父親了。

  且說穀嘯風躲在茅草叢中,心頭卜蔔地跳。他不知道史天澤這些人藏身的地方,只盼韓佩瑛能夠躲開他們,別讓他們聽到聲息。可他又不能出聲示警,叫她們不好說話。

  孟七娘和韓佩瑛正是朝著他這方向走來,走得又近一些了。穀嘯風正要等待她們再近一些,便即現身相見,忽聽得韓佩瑛咦了一聲,說道:「七娘,你看看那邊是不是有個人?」

  穀嘯風吃了一驚,心道:「難道她們是發現了我?」

  心念未已,只聽得冷冷地一聲長笑,樹林裡飛快地跑出一個人!

  穀嘯風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那個人拿著竹杖點地,竹杖一點,便是一掠數丈,宛似禦風而行,可不正是辛十四姑是誰?

  原來辛十四姑和很多苗人相熟,從曾與孟七娘、韓佩瑛見過面的苗人口中,得知她們的蹤跡。她料准了孟七娘定是帶韓佩瑛去見她父親的,於是抄近路來攔截她們。她早已懷疑有人躲在茅草叢中,只不知是不是她們。因此她剛才根本就沒有和史天澤回去,而是故意這樣說說,好讓躲在草叢裡面的人出來的,她和史天澤等人則在林中藏匿,準備捕捉「獵物」。想不到躲在草叢裡的人未見現身,孟七娘、韓佩瑛卻是先來到了。

  孟七娘擋在韓佩瑛身前,冷笑說道:「辛柔荑,你待怎樣?」

  辛十四姑得意洋洋地說道:「表妹,你是苗疆的新客,我比你早來得多。我不是主人也算得是半個主人,理該略盡地主之誼,招待你和這位韓大小姐!」

  孟七娘拐杖一頓,怒道:「別說風涼話兒,劃出道兒來吧。我與你結下的梁子由我了結,可不許你嚇唬小輩!」

  辛十四姑「哼」的一聲,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知道你是一廂情願,想做韓大小姐的後娘,就只怕別人未必肯要你吧。」

  孟七娘給她氣得發抖,提起拐杖斥道:「狗嘴裡不長象牙!」一招「遊空探爪」,龍頭拐杖便打出去。

  辛十四姑的青竹杖輕輕一撥,撥開了孟七娘的拐杖,冷笑說道:「表妹,這可是你自己要和我動手的,我這竹杖沒長眼睛,萬一失手,誤傷了你,須怪不得我。唉,誰叫咱們是表姐妹呢?說句心裡的話,我可實在不忍傷你。我勸你還是給我賠個罪吧,咱們表姐妹仍然可以和好如初。」

  她口裡說著「好話」,青竹杖的招數卻是越來越狠,孟七娘分不出精神和她鬥口,大怒喝道:「辛柔荑,我與你拼了!佩瑛,快走!」

  韓佩瑛情知插不進手,但卻怎能拋下孟七娘自去?她拔出劍來,正待上前助戰,忽聽得辛十四姑笑道:「她跑不了的,我肯放她走,也還有人要留她呢!」

  話猶未了,韓佩瑛面前已是出現了三個人,對她採取了三面包圍的態勢。

  喬拓疆哈哈笑道:「對了,韓大小姐,令尊是我們的好朋友,我若不好好招待你,令尊面前怎能交代?你乖乖的跟我走吧,我帶你去見令尊。」

  鐘無霸大吼道:「女娃兒,你是不是敬酒不吃要吃罰酒?」

  鐘無霸身高逾丈,韓佩瑛從未見過這樣可怕的巨人,不覺尖叫一聲,連忙斜掠數丈,躲避他的追擊。

  孟七娘喝道:「你們三個人好歹也算得是上得台盤的人物,欺負一個小姑娘羞也不羞?」

  史天澤笑道:「多謝你看得起我們。但這位姑娘是辛大姐要挽留的佳客,我又豈能不幫她留客?老鐘,別嚇唬她,讓我好好的請她回去。」

  他要討好辛十四姑,一面說話,一面便追上去。喬拓疆料想他定能手到擒來,也就不去理會韓佩瑛了。當下回頭觀戰,看了幾招,便知辛十四姑穩操勝券,於是便向鐘無霸搖手示意,叫他不必上去幫忙。

  辛十四姑笑道:「對啦。我們表姐妹是鬧著玩兒的,你們可千萬別要插手,免得她又要說我聯合外人,欺負她了。」

  史天澤錚錚錚的彈出三枚銅錢,這三枚銅錢從韓佩瑛頭頂飛過,轉了個彎,忽地又飛回來。韓佩瑛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古怪的暗器打法,只好後躍閃避。

  史天澤笑道:「對了,還是請回來吧。」

  錚錚錚又彈出三枚銅錢。

  韓佩瑛斜躍閃避,那三枚銅錢竟似長著眼睛似的,跟蹤飛到。說時遲,那時快,史天澤已是疾如閃電地撲上前來。

  忽聽得叮叮數聲,那三枚銅錢在韓佩瑛身邊落下。茅草叢中突然跳出一個人來,飛出石子把銅錢打落。

  這剎那間,韓佩瑛又喜又驚,幾疑是夢,失聲叫道:「嘯風,是你!」

  穀嘯風道:「不錯,是我。咱們在一起,什麼都不怕。」

  史天澤看見穀嘯風突然竄出,身手很是不凡,倒也不覺一怔,喝道:「你是什麼人?」

  谷嘯風不理會他,說道:「瑛妹,你回去給你爹爹報訊,我抵擋他一陣。」

  韓佩瑛微笑道:「你不是剛說了嗎?咱們在一起,什麼都不怕。要死咱們也死在一起。」

  穀嘯風道:「唉,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聽我說……」

  他們經歷過無數劫難,如今驀地重逢,心情的激動可想而知。強敵當頭,他們也似視若無睹了。

  史天澤冷笑道:「你們的情話留到閻王殿上再說。你小子要想找死,我成全你!」

  穀嘯風唰的一劍刺出,史天澤一抓之下,陡然只見劍花耀眼,竟似有六七把長劍向自己刺到一般。史天澤心頭一凜,疾忙一個移形換位,雙掌一錯,以極其淩厲的虎爪擒拿手搶攻數招。穀嘯風的劍尖給他的掌力蕩開,但劍勢仍然不弱,和他搶攻。韓佩瑛寶劍出鞘,與穀嘯風並肩禦敵。

  史天澤忽地喝道:「且住,你使的是任家的七修劍法,你是任天吾的什麼人?」

  喬拓疆笑道:「史大哥,這小子叫做穀嘯風,他這七修劍法是從任家偷去的。雖然他是任天吾的外甥,甥舅卻是早已翻臉的了,大哥不必顧忌。」

  史天澤說道:「原來如此,好吧,看在任天吾份上,我饒你一命,只把你捉去給你舅舅發落就是。」

  谷嘯風的七修劍法雖然精妙,但史天澤的武功實在太強,十數招一過,他已是無法再搶攻勢,只能招架了。好在韓佩瑛這兩年來的武功也大有進境,兩個聯手,還可以勉強抵敵得住。

  喬拓疆道:「史大哥,這小子和我也有點梁子,你交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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