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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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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回 名利誘人嗟上鉤 是非陷阱切宜防 龍象法王面色一變,隨即哈哈笑道:「厲島主高風亮節,佩服,佩服。俗語說得好,生意不成仁義在,貧僧雖然請不動厲島主的大駕,交上你這樣一位好朋友,也總算不虛此行了。」 厲擒龍冷冷說道:「法王折節下交,厲某可是高攀不起。」 龍象法王甚是尷尬,勉強笑了一笑,回過頭來,對黑風島主說道:「人各有志,不能相強。做一個世外高人,固然樂得逍遙;建功立業,卻足以名垂後世,不知宮島主意下如何?」 黑風島主心中一動,但仍是說道:「多謝法王美意,但我也是逍遙慣了的,閒雲野鶴之身,實是難堪拘束。請法王上覆貴國大汗,讓我做個化外之民吧。」雖是同樣拒絕對方的邀請,但語氣卻比厲擒龍和緩許多。 龍象法王聽出有隙可乘,又是哈哈一笑,說道:「我倒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請宮島主再作考慮。」 黑風島主眼光一瞥,只見厲擒龍冷森森的目光正在望著他,不覺頗是躊躇。他知道厲擒龍的意思是要他堅決回絕,立即就走,但他卻有幾分怯懼龍象法王,心想道:「聽他說說,又有何妨?若是太過不給他面子,只怕彼此都是難以落台。」心意躊躇,只好佯作不懂厲擒龍的示意,默不作聲。 龍象法王緩緩說道:「說老實話,西門牧野那配做中原武林盟主,我不過是因為找不到適當的人選,所以才支持他出山罷了。宮島主若然有意,中原武林盟主之位,唾手可得。有甚需要老衲之處,老衲願意竭力效勞。這樣一來,無須你到和林見我們大汗。只要我不說出去,也沒人知道咱們有這協議。你做了武林盟主,仍然可以保持閒雲野鶴的身份,無拘無束。這豈不是兩全其美麼?」 黑風島主不知不覺看了厲擒龍一眼,見他嘴角掛著冷笑,心裏想道:「這件事情,最少已有厲擒龍知道。」 龍象法王似乎知道他的心意,哈哈笑道:「厲島主是你的好朋友,當然是樂觀厥成,不會洩漏你的秘密的。」 厲擒龍淡淡說道:「法王剛才引的那句俗語說得好,人各有志,不能相強。宮島主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我管不著,我也總之是置身事外。」 龍象法王哈哈笑道:「好,好,那麼現在就只看宮島主的意思了。」 黑風島主與厲擒龍相交數十年,深知他的脾氣,他雖然說是「置身事外」,但話中之意,卻分明是極不贊同。黑風島主聽得龍象法王以中原的武林盟主為餌,心中已是大動特動,但礙著有厲擒龍在旁,卻是不敢即便答應。當下說道:「多謝法王青眼有加,宮某不勝榮幸。但我一來自問也是不配當這中原的武林盟主;二來我和厲大哥兩人如同一體,厲大哥不願出山,我當然也是與他一同進退。」 厲擒龍心中冷笑,想道:「你願意上釣也好,不願意上釣也好,何必扯到我的身上?」但黑風島主總算拒絕了對方的建議,他的心裏雖然不舒服,也不願意多話了。 龍象法王何等精明,早已看出黑風島主心意,當下笑道:「好,那麼此事從長計議,以後慢慢再說不遲。但為了表白老衲的誠心,我回去自當勸告西門牧野打消妄念,這中原武林盟主之位,虛席以待,待到什麼時候宮島主回心轉意,咱們再說。」 龍象法王走後,厲擒龍冷冷笑道:「宮兄,我本來答應替你取那毒功秘笈的,但如今你已經高攀上西門牧野的主子龍象法王了,用不著我替你代勞啦。我欠你的人情,以後自當設法報答。告辭了。」 黑風島主道:「厲兄慢走!」 厲擒龍道:「你是懷疑我已經拿了那本毒功秘笈麼?」 黑風島主道:「不,不,厲兄切莫誤會,小弟怎敢有此猜疑?不過,我似乎應該向厲兄解釋一下,厲兄說我高攀上龍象法王,這話,這話——」 厲擒龍道:「不錯,這話我說得不當,應該說是你們二人彼此結納,談不上是誰個高攀。」黑風島主苦笑道:「我剛才不過是敷衍他而已,豈是要想和他結交?」 黑風島主深知厲擒龍的脾氣,厲擒龍何嘗不也是深知他的脾氣。黑風島主欲蓋彌彰,厲擒龍心裏暗暗冷笑,但卻也不揭破他,以免他老羞成怒,更走極端。當下淡淡說道:「好,那就算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宮兄若是沒什麼差遣,我可要回明霞島了。」 黑風島主又道:「且慢!」 厲擒龍道:「有何吩咐?」黑風島主道:「不敢,我只是想請問厲兄,可曾見著小女?」 厲擒龍猛然一省,說道:「令嬡在海砂幫總舵,公孫璞也在那兒。請你轉告令嬡,她的厲伯伯本領不濟,沒能替她殺掉西門牧野。嘿嘿,其實你現在大概也是不想再殺西門牧野了吧?」說罷,再不理會黑風島主,拂袖便行。 黑風島主聽說女兒是和公孫璞同在一起,心中卻是一憂一喜。 憂的是女兒果然愛上了公孫璞,而公孫璞卻是站在自己的仇人那邊;喜的是自己夢寐以求的桑家毒功秘笈,總算有了著落。 黑風島主暗自思量:「公孫璞的毒功得自母親的傳授,又有當世的三位武學大師傳授他正宗內功心法,足以消除修習毒功的後患。西門牧野不過本身的功力比他深厚罷了,毒功的造詣一定還不如他。嘿嘿,我找著了公孫璞,這不正是可以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嗎?找著了這小子,我給他來個軟硬兼施,看他服不服我!他若識得好歹,如我心意,我自是不妨要他做我的東床快婿;他若不識好歹,與我作對,哼,那我也只好讓錦兒傷心,把他殺了!」盤算已定,便即前往海砂幫總舵去找他們。 *** 公孫璞在靜室裏運功療傷,業已過了一個時辰。他是在誤喝毒酒之後著了西門牧野的毒掌的,西門牧野的毒掌又要比毒酒厲害得多。幸虧公孫璞自幼曾受「化血刀」毒傷之害,得柳元宗與明明大師傳他上乘內功醫好毒傷,體中培養了抵抗這種毒傷的能力,是以經過了一個時辰的運功療治,雖然未能恢復如初,精神卻是好了許多,可以和宮錦雲談笑了。 在他心裏正有著一個疑團,這疑團藏在他的心裏將近一年,此時見著了宮錦雲,自是不免要向她查問了。 兩人各訴別來情事,公孫璞道:「那天在固河鎮,你為何不辭而別?」 宮錦雲道:「你還記得那天在酒樓上咱們碰見的那個小偷嗎?他不是尋常的偷兒,他是我爹爹的僕人,名喚張弓。我追他出去,就是為了向他探聽消息的。他告訴我,我的爹爹隨後就要來到固河,我怕爹爹見著咱們同在一起,是以只好和張弓合計,把我爹爹引開。」 「何以你怕令尊見著我?令尊又是為了什麼緣故憎恨我呢?」公孫璞問道。 宮錦雲猶疑半晌,說道:「這個說來話長,那天你是怎樣離開固河鎮的,先告訴我吧。」 公孫璞道:「你走了不久,有一個陌生的女子忽然到咱們的客店來,叫我逃走。」 宮錦雲道:「啊,陌生的女子?是什麼模樣的女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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