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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二


  楊潔梅忽地把她按住,作出開玩笑的神氣,呵她的癢,卻板著臉孔道:「小鬼頭,快快從實招來,剛才是不是你躲在花叢中偷聽?」

  邵湘瑤笑得透不過氣來,求饒道:「我最怕癢,快快放開。不是我!」

  楊潔梅道:「那又是誰?」

  邵湘瑤道:「不會有人吧?」

  楊潔梅道:「我看見花叢中有人影的,一晃眼就不見了,不是你是誰?」其實她並沒有看見任何人的影子,只是聽得風吹草動引起疑心而已。

  邵湘瑤笑道:「你們說的若不是私話,又何須怕人偷聽?」

  楊潔梅道:「好呀,那一定是你了!你不從實招來,我還要呵你!」

  邵湘瑤道:「別呵,別呵,我說給你聽。」楊潔梅放開手,邵湘瑤笑夠了這才往下說道:「我本來是想躲回房間,後來想想,不大放心,恐怕僕人撞來,弄得你們不好意思,所以我就躲得遠遠的在假山入口那邊給你們放風,你們說的話我可是一句也沒聽見。」

  楊潔梅道:「不對,那個人影並不是在假山那邊,是在荷塘附近的花樹叢中的。」

  邵湘瑤道:「我還沒有說完呢,那個人不是我,不過,我猜想可能是二娘。」

  楊潔梅怔了一怔,道:「那個二娘?」

  邵湘瑤道:「哥哥還沒有和你說嗎?我哥哥是二娘生的。」

  楊潔梅登時起了疑心,想道:「她為什麼要這樣鬼祟偷聽兒子的談話?」

  邵湘瑤道:「二娘想是盼望哥哥討媳婦,盼得心切,所以偷偷來瞧你們,卻怕給你們發覺不好意思,見你們很是親熱,她放了心就馬上走了。」

  楊潔梅到了邵家幾天,還沒有見過邵元化的兩個妻子,心裏本來就有些奇怪的了,忍不住說道:「對啦,我還未曾拜見兩位伯母呢。你的二娘若想見我,為什麼她不叫你陪我去謁見她。」

  邵湘瑤道:「二娘長年有病,很少出房。你來的那天,她正是舊病復發。不過,她是知道你來了的。今天晚上,想必是她好了一點。知道哥哥在園中偷偷會你,她也就偷偷的出來看一看了。」

  楊潔梅更是疑心,暗自想道:「邵湘華和妹妹串通,偷來會我,這事他並沒有告訴父母,那個二娘如何得知?分明是早已有心在暗中留意我了。為什麼呢?」

  邵湘瑤接著說道:「至於我的母親,這兩天剛好到大姨媽家裏去住,待她回來,我自必會陪你去見她的。」

  楊潔梅因為已經知道邵湘華的身世是要瞞著妹妹的,是以雖然滿腹疑團,卻是不便向她多問。

  邵湘瑤接著又笑道:「剛才我問你的那句話,是爹爹授意我問你的,你還沒有答覆呢。」

  楊潔梅道:「你爹要你問我,為什麼?」

  邵湘瑤噗嗤一笑,道:「楊姐姐,你別裝糊塗了,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爹爹的意思?爹和二娘都歡喜你,想要你做我家的媳婦呢!就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我這個傻大哥?」

  楊潔梅道:「好,你再拿我開玩笑,可休怪我又呵你了!」

  邵湘瑤笑道:「你既然害羞,那就以後慢慢再說,好啦,別鬧了吧,咱們也該睡了。」

  過了幾天,邵湘瑤的母親從親戚家回來,楊潔梅也見過她了。可是那個二娘她卻還是始終沒有見著。邵湘華倒是繼續和他見過幾次面,但也都是兄妹在一起的。楊潔梅不便和她說起那晚二娘偷聽的事情。

  楊潔梅找不到仇家的線索,心中又有所疑,是以本來想要離開邵家到武崗去找龍天香的,暫時也就不想離開了。她沒人商量,非常盼望龍天香能夠快點來。因為龍天香與她分手之時曾經說過,過五七天,楊潔梅不來武崗,她就會到邵家的。可是如今已經過了十多天了,龍天香還未見來。沒想到隔日龍天香和武玄感便連袂而來,楊潔梅自是欣喜非常,不在話下。

  且說邵家這一天,忽地有一個家人進中堂報道:「外面有人拍門,說是要找一位侍梅姑娘。」

  邵元化道:「侍梅,咱們這裏可並沒有這樣的姑娘呀?」

  楊潔梅聽得這家人的說話,連忙和龍天香走出來,說道:「我就是侍梅。什麼人找我?」

  邵元化變了面色,說道:「哼,來得這樣快!既然是來找你的,不用問一定是喬拓疆這伙強盜了。」

  那家人說道:「我們不敢開門,不過,從門縫張望出去,那是一男一女,都不過二十歲左右的模樣,男女長得都很秀氣,不像是個強盜。」

  邵元化狐疑不定,心裏想道:「喬拓疆和他手下的五大頭目,至少都是四旬開外的中年人了,難道不是他們這一夥?」

  楊潔梅心裏亦是怔忡不寧,想道:「知道我是侍梅的,只有辛家的人。來的是一男一女,難道是辛龍生和他的新婚妻子麼?嗯,他若是來哀求我給他解藥,我給他呢還是不給?」

  邵元化一拍桌子,說道:「好,打開大門,讓他們進來!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小輩,膽敢找上門來!」

  只見一個劍眉虎目的英俊少年和一個頭上打著蝴蝶結,神態嬌憨的少女,並肩來到,那少女游目四顧,說道:「那位是侍梅姐姐?」那男的卻向邵元化作了個揖,說道:「老伯想必是邵老前輩,請恕我們冒昧而來。」

  楊潔梅初時怔了一怔,這對男女她是從未見過面的,後來定睛一看,那少年卻似乎是曾經相識似的,卻不知是在那裏見過。

  邵元化見他們彬彬有禮,心道:「難道不是仇家?」於是還了一禮,說道:「你們是那家武林同道的子女?」

  楊潔梅道:「我就是侍梅,請恕眼拙,我們好似沒有會過,你們是誰?」

  那少年道:「我是揚州百花谷奚家的奚玉帆,這位是明霞島的厲賽英姑娘!」邵元化聽得「明霞島」三字,心裏不禁又驚又喜。

  邵元化連忙站了起來,向那少女說道:「令尊可是東海的明霞島主厲擒龍厲老前輩?」本來邵元化的年紀和厲擒龍也差不多,但因明霞島主在武林的聲望太高,是以他不惜自貶身份。

  厲賽英道:「不敢當。明霞島主正是家父。」

  楊潔梅恍然大悟,心裏想道:「原來他是侍琴(奚玉瑾)的哥哥,他們兄妹長得相似,怪不得我覺得是似曾相識了。」

  邵元化卻是頗感詫異,說道:「厲姑娘,我對令尊聞名已久,但卻素無來往,不知兩位何以光臨茅舍?」

  奚玉帆道:「我們是特地來拜訪這位侍梅姐姐的。」

  楊潔梅道:「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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