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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〇


  明霞島主怒道:「你這丫頭,膽敢不聽我的話了!」心神一分,險些給喬拓疆打著。

  厲賽英道:「爹爹,你捨得離開女兒麼?請恕女兒這次不能聽你的話了。」

  說話之際,厲賽英已是拔出一柄短劍,向一名頭目攻去。這把短劍是她母親生前所用之物,也是十分鋒利的一柄寶劍。厲賽英的輕功甚是不弱,以短劍作近身搏鬥之用,招數更為險狠,那個頭目竟然給她迫退。

  喬拓疆一抓向她抓下,哈哈笑道:「好,我就成全你這孝女的心願吧!」

  明霞島主掌中夾劍,掌劈喬拓疆,劍刺鍾無霸,叫道:「英兒,用穿花繞樹身法避強就弱!」他知道女兒的脾氣,既是攔阻不來,只好指點她的打法。

  喬拓疆化解了明霞島主的掌式,厲賽英已是躍過一邊。她雖然沒有被喬拓疆抓著,但胸口亦似受石頭擊了一下似的,隱隱作痛,呼吸為之不舒。

  厲賽英避開喬、鍾兩個強敵,在六合陣中,穿花蝴蝶般的穿來插去,與那四個頭目遊鬥,父女同心合力,形勢稍微好轉。可是要想突圍,卻是談何容易?

  厲賽英氣力漸感不支,激戰中鍾無霸的獨腳銅人攔腰打來,厲賽英飄身一閃,從兩名頭目刀劍交插的縫中穿過,身法稍微慢了一點,刀光過處,削去她頭上的一縷青絲。她自己還未知覺,她那個老僕已是不由得失聲驚呼,這個老僕人就是厲賽英剛才叫他「照料」奚玉帆的那個老僕人,此時他的全副心神都放在厲賽英身上,為她捏著一把冷汗,那裏還記得要「照料」奚玉帆。

  奚玉帆按捺不住,倏地就從隱蔽之處跑了出來,逕自向厲賽英跑去了。

  厲賽英大驚道:「你來做什麼?丁大叔,快點將他拉回去!」

  話猶未了,對方的一名頭目已是飛出了三柄匕首,兩柄打奚玉帆,另外一柄卻射向那個隨後追來的老僕人。

  這老僕人慌不迭地追上去,正在張開喉嚨大叫,「奚相公,回來,回來,回——」那柄匕首恰好穿過他的喉嚨,那第三句「回來」哽在喉頭,未曾叫得出來,就倒在血泊中了!

  奚玉帆長劍一揮,一招「亂披風」的劍法把兩柄匕首打落。咬了咬牙,鼓一口氣,衝到了厲賽英的身邊。

  他雖是抱病在身,但因練有少陽神功的底子,在這緊急關頭,本能的發揮了出來,竟是超過了他平時所能使用的「極限」。這情形就像遭遇火災的時候,被困在危樓的人一樣,平時怎也不敢下去的,危急關頭,自自然然就跳得下去了,而且常常會出乎他本人的意料之外,竟未受傷。

  喬拓疆正自一抓向厲賽英抓下,明霞島主的長劍又剛好給鍾無霸的銅人擋住,一時間來不及為她救招。厲賽英心神大亂,眼看就要給他抓住,奚玉帆陡地一聲大喝,一招「李廣射石」,儼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劍尖吐出碧瑩瑩的寒光,指到了他的背心。

  喬拓疆是個識貨的行家,聽得背後金刃之聲,心頭一凜:「想不到這島上還有一個強手!」他的背心焉能給奚玉帆刺中,當下只好放鬆厲賽英,反手一彈,「錚」的一聲,彈開奚玉帆的長劍。說時遲,那時快,明霞島主已是連環三劍,殺退了鍾無霸,閃電般的又向喬拓疆攻了過來,喬拓疆忙於應付明霞島主,來不及向奚王帆再施殺手了。

  厲賽英又驚又喜,叫道:「你怎麼可以絲毫不顧自己!」

  奚玉帆道:「我這條性命是你救的,大不了為你送掉,那也是應當的!」

  奚王帆是個至誠君子,心中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並沒考慮到所說的話是否會給人誤解的。尤其在這樣緊急的關頭,他還能夠推敲辭句?

  厲賽英聽在耳中,心裏可是甜絲絲的有說不出的舒服,想道:「不枉我救了他一命,他當真是個有情有義之人!」

  此時奚玉帆已是陷在陣中,厲賽英要拉也是不能將他拉出去的了。厲賽英銀牙一咬,道:「奚大哥,多謝你了。好吧,咱們生則同生,死則同死!」

  明霞島主聽得女兒叫這少年做「奚大哥」,倒是不覺一怔,說道:「他不是公孫璞嗎?」厲賽英道:「他是百花谷的奚少谷主,女兒特地帶他來見你老人家的。」她只能簡簡單單地說兩句話,內裏因由,自是不能細說了。

  明霞島主心裏想道:「原來英兒看中了他,這也是緣份。百花谷奚家是中原有名的武學世家,倒也還算得門當戶對。」

  喬拓疆獰笑道:「好,叫你們父女翁婿同往地府團圓吧!」他以為奚玉帆定是明霞島主的女婿無疑,卻不知他們根本尚未曾談過一句有關男女私情的話的。奚玉帆面上一紅,卻也無暇分辯。

  明霞島主縱聲笑道:「好女兒,你很有眼力,沒有選錯了人!爹爹拼了這條老命,也決不能讓他們得逞!」

  明霞島主抖擻精神,一柄長劍指東打西,指南打北,劍中夾掌,每發一掌,都是帶著勁風。奚玉帆跳躍不靈,就牢牢的像打樁一樣把雙足釘在地上,左來左擋,右來右擋,一口青鋼劍盤旋飛舞,竟也遮攔得住。當然在喬、鍾兩個強手攻他的時候,他就必須明霞島主來給他化解了。

  奚玉帆的百花劍法以輕靈奇詭見長,他跳躍不靈,劍法的功效不免打了一個折扣,好在劍路奇詭,那四個頭目從未見過這套劍法,摸不清虛實,一時間也不敢強攻。他們這邊以三敵六,居然可以勉強扳成平手了。

  不過奚玉帆畢竟是有病在身,憑著一時氣血之勇,抵擋著敵人的圍攻,過了數十招之後,也就覺得有點力不從心,遮攔不住了。他的身體,究竟不是鐵鑄的啊!

  厲賽英對他又是感激,又是為他著急,把心一橫,想道:「我和他一同死去,那也不是很好嗎?我從來沒有知心的朋友,想不到現在卻找到了。人生得一知己,夫復何求?」想至此處,索性把生死置之度外,心情倒是坦然了。

  喬拓疆這邊正在再次佔到上風!六合陣的包圍圈越縮越小之際,忽聽得有人長嘯而來,嘯聲宛若龍吟,震得眾人耳鼓嗡嗡作響。

  喬拓疆吃了一驚,把眼望去,只見一個青袍老者業已來到不遠之處。

  這青袍老者不是別人,正是黑風島主宮昭文。他這一下突如其來,不但喬拓疆這邊的六個人都是大吃一驚,奚玉帆因為不明他的來意,也是不覺心神為之一亂了。

  黑風島主哈哈笑道:「我來得可是正合時候,嘿嘿,明霞島主的絕世武功,喬兄、鍾兄驚世駭俗的本領,都是難得一見的啊!難得你們大發『雅興』,在這裏『印證』武功,令我大開眼界!嘿嘿,哈哈!嘿嘿!哈哈!我可真是端的好眼福啊!好眼福啊!」

  他把雙方的性命柏搏,輕描淡寫的稱為「大發雅興」,「印證武功」,而且把喬拓疆和鍾無霸一律稱之為「兄」,這分明是要袖手旁觀,兩不相幫的了。

  喬拓疆深知黑風島主心狠手辣,初時見他來到,不免大吃一驚,心裏想道:「這老魔頭和明霞島主有數十年的交情,遠在與我的交情之上,他若出手相助明霞島主,我們六個人只怕都是插翼難飛,凶多吉少的了!」待至聽了他的這番說話之後,這才轉憂為喜,心道:「只要他袖手旁觀,我就可以穩操勝券!」

  可是正因為他深知黑風島主心狠手辣,一喜之後,跟著立即想到:「莫非他是意欲我們兩敗俱傷?我們鷸蚌相爭,他卻是漁翁得利!」

  厲賽英叫道:「宮伯伯,你可不能袖手旁觀!」

  喬拓疆也在同時叫道:「當今之世,只有明霞島主的武功能夠與你並駕齊驅,你不如趁這機會將他除掉,獨霸天下?」

  黑風島主不置可否,笑道:「你這算盤倒是打得很如意,不過,我可還得好好想想,這到底值不值得?」

  厲賽英情急叫道:「宮伯伯,你的七煞掌是怎樣練成的?你豈能用七煞掌來對付我的爹爹?千萬不要聽他們唆擺!」

  黑風島主冷冷說道:「多謝你提醒我了,不錯,我的七煞掌是多得你的爹爹幫助,方始練得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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