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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


  因為鄭友寶的話說得太難聽,饒是奚玉帆涵養功深,也不禁勃然大怒,喝道:「你們這些下流胚子給我滾出去!」

  鄭友寶冷笑道:「我們卻偏要進去,你怎麼樣?」

  奚玉帆喝道:「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唰的一劍,指到鄭友寶的後心。

  鄭友寶反手一掌,避招還招,奚玉帆聞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味,心頭一凜,想道:「這廝的『化血刀』似乎比他的師兄濮陽堅還要高明。」一個側身,「盤龍繞步」,劍鋒斜削,刺肩截腕。

  鄭友寶想不到奚玉帆的劍術如此變化莫測,急切之間,收掌已來不及,正要撲上去拼個兩敗俱傷,忽覺一股力道推來,陷空道人喝道:「退下!」

  奚玉帆一劍刺出,劍尖竟給陷空道人的掌力震得歪過一邊,奚玉帆立即變招,依勢就勢,削他膝蓋。

  陷空道人心道:「這小子的功力倒也不弱,不過,祝師侄和鄭友寶聯手,諒也不會輸給他。」

  當下「騰」的飛起一腳,他的鞋尖是嵌著鐵片的,奚玉帆的劍給他踢個正著,幾乎脫手飛去,幸而收劍得快,這才沒有著了道兒。陷空道人的鴛鴦連環腿是拳腳兼施的,但跟著而來的一拳一掌兩飛腿,卻是都落空了。

  祝大由趕上了鄭友寶,兩人要進去搜人,陷空道人忽地喝道:「回來!」

  陷空道人說道:「你們兩人纏著這個小子,待我進去!」

  鄭友寶瞿然一省,說道:「不錯,還是令師叔進去的好。」

  原來陷空道人試出了奚玉帆的功夫深淺之後,暗自思忖:「我要勝這小子不難,不過,只怕也得在三五十招開外。他們二人卻一定不是辛龍生的對手。」

  鄭友寶和祝大由都是曾經吃過辛龍生的虧的,僅辛龍生一人,他們已難應付,何況他們還以為奚玉瑾是和辛龍生都在裏面的呢?

  他們二人本來是倚著陷空道人作為靠山,才敢來追踪辛龍生和奚玉瑾的,此時他們也看出陷空道人在急切之間勝不了奚玉帆,經他一提醒,這兩人當然是不敢輕進的了。

  陷空道人一招「羚羊掛角」,右掌向外一揚,左拳翻起,拳出如風,惡狠狠的向奚玉帆面門打來,奚玉帆的劍尖給他的掌力撥過一邊。急切間以回劍抵擋,只好仗著輕功閃避,一個「風颭落花」的身法,斜退數步。

  祝大由和鄭友寶雙雙來到,陷空道人道:「你們看牢這個小子,待我出來。」他估計祝、鄭二人聯手,大概可以略佔一點上風,和奚玉帆打成平手。奚玉帆固然勝不了他們,他們要想打敗奚玉帆恐怕也不容易。是以他用的是「看牢」二字,而不是叫他們把奚玉帆拿下。

  祝大由是個欠缺「知人之明」的莽漢,聽了師叔的話,有點不大舒服,說道:「師叔,你放心,這小子跑不了。你先進去,我們『料理』了他,跟著就來。」話猶未了,他已提起鋸齒刀,朝奚玉帆劈下去。

  陷空道人眉頭一皺,心想:「大由如此魯莽,只怕會吃虧。」但他不便滅自己人的威風,又想到鄭友寶是個比較穩重的人,有他作師侄的幫手,數十招之內總不至於出什麼問題,於是他就不再說什麼,便進去了。

  鋸齒刀擅於鎖拿刀劍,祝大由一刀劈下,奚玉帆還了一招「反臂刺紮」,只用劍尖之力,好似漫不經意的迎著刀口刺來,祝大由心頭一喜,想道:「好,且叫你著了我的道兒!」

  祝大由振臂揮刀,長刀一個盤旋,只待奚玉帆的劍刺來,刀上的鋸齒,便可將他的劍尖鎖住。那知奚玉帆這招似實還虛,劍走輕靈,儼如蜻蜓點水,倏然掠過,竟然避開了他的鋸齒刀的鎖拿,劍鋒卻幾乎是貼著他的刀背似的削了上去。

  若是換了別人,奚玉帆這一招奇詭莫測的劍招削實,就可削掉對方的手指。祝大由畢竟是鋸齒刀的衣缽傳人,雖然輕敵魯莽,但到了緊急的關頭,應變的功夫卻也頗是老到,在那間不容髮之際,迅速使出「鳳凰奪窩」的招數,身隨刀走,居然給他恰恰的避過了這一招險招,不過也嚇出了一身冷汗了。

  說時遲,那時快,鄭友寶掌挾腥風,亦已從側翼攻上,腥風觸鼻,中人欲嘔,奚玉帆心頭一凜:「他的毒掌怎的好像比剛才更厲害了?」連忙使出閃電般的劍法,一口氣疾攻十數招,把鄭友寶逼得不能近身,減輕了他那毒掌的威力。

  原來不是鄭友寶的毒掌比剛才厲害,而是因為奚玉帆大病初愈,內功未曾完全恢復,在打鬥了一些時間之後,抵抗力逐漸削弱之故。

  鄭友寶叫道:「祝兄,咱們並肩齊上,沉住氣,不可輕敵!」

  祝大由暗暗叫了一聲「慚愧!」口頭上卻是不肯認輸,說道:「這小子的劍術是有點邪門,但諒他也只是苟延殘喘而已!」

  祝大由本來是知己知彼之明兩皆欠缺,但這一次卻給他說中了。因為奚玉帆氣力不足的弱點,在剛才對付他的那一招中業已暴露無遺,他親身經受,自是瞧到了幾分。

  鄭友寶留心觀察,過了數招之後,只見奚玉帆臉上漸漸轉色,黃豆般大小的汗珠從額角一顆顆滴下。鄭友寶大喜道:「祝兄,你說得不錯。但困獸之鬥,咱們不必忙於取他性命,困死他!」

  奚玉帆強抑怒氣,驀地一聲冷笑,劍走輕靈,唰的一招,從鄭友寶意想不到的方位疾刺過去。鄭友寶狡猾異常,見劍光一閃,忙即後退,只聽得一片斷金戛玉之聲,震得耳鼓嗡嗡作響,奚玉帆的連環七招,都給祝大由的鋸齒刀擋住。祝大由此次是只守不攻,把大刀舞得風雨不透,奚玉帆輕靈翔動的劍術,竟是難奈他何,卻也把他刀上的鋸齒,削去兩支。

  鄭友寶使出「化血刀」的功夫,在離身一丈之外,以遊鬥的打法發掌遠攻。奚玉帆氣力不加,只覺那股血腥味越來越濃,激鬥之中,忽地感到一陣暈眩。

  奚玉帆大吃一驚,連忙強攝心神,默運玄功,把吸進的毒氣化為汗水,發散出去。

  鄭友寶看見奚玉帆大汗淋漓,頭頂上空發散著熱騰騰的蒸氣,心中大喜,哈哈笑道:「差不多了!」

  祝大由眼看勝券在操,不知不覺間,他那急躁好勝的老毛病又發作了,想道:「待我把這小子擒下,待會兒交給師叔,也好在他面前博個光彩。」

  奚玉帆身隨劍轉,「叮」的一聲,劍尖在鋸齒刀上輕輕一點,本來是想用借力打力的功夫化解對方的剛猛招數的,但氣力不加,一個「卸」字口訣就不能運用如意,反而給祝大由的一股大力將他推得踉踉蹌蹌的連退數步。

  祝大由以為時機已到,不假思索的便追上去,喝道:「好小子,給我躺下吧!」橫轉刀背,一刀向奚玉帆的右肩拍下。這一下若然給他拍中,奚玉帆的琵琶骨不碎也斷,那就是多好的武功也要變成廢人了。

  那知奚玉帆乃是存心誘敵,他使的是「醉八仙」的步法,看似搖搖欲墜,內中卻藏著精妙的反擊後招。不錯,奚玉帆是業已到了強弩之末,但還不是像祝大由所想像的那樣不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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