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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辛十四姑點了點頭,說道:「孟七娘因愛成恨,性情變得極為古怪。她立誓要把韓大維抓到手中,慢慢將他折磨。韓大維另外的兩個仇人聞風而來,和她聯手,終於弄得韓家家破人亡,這兩個仇人就是朱九穆和西門牧野了。」

  奚玉瑾道:「她要折磨韓伯伯那也罷了,卻為何如此毒辣,把韓伯伯的家人也都殺了?」

  辛十四姑道:「這不是我表妹的所為,是西門牧野幹的。」

  奚玉瑾道:「這西門牧野又是什麼人?」

  辛十四姑道:「是一個隱居關外,最近才出山的老魔頭。十餘年前,不知如何給他獲得公孫奇留下的武功秘笈,練成了桑家的兩大毒功。尤以『化血刀』最為厲害,中了他的毒掌,就會血液中毒而亡。本領之強,只怕還在朱九穆之上。他想做天下武林盟主,所以第一個就要對付韓大維。」

  奚玉瑾吃驚道:「如此說來,韓家父女落在他們的手上,豈不糟糕?」

  辛十四姑淡淡說道:「有孟七娘在那裡,那兩個魔頭是不能加害他們的。孟七娘之志不在取韓大維的性命,不過,韓佩瑛姑娘只怕也是不免要受她父親連累,受點折磨了。」

  奚玉瑾暗自思量:「只一個朱九穆已難對付,照十四姑的說法,堡壘主人的本領還在朱九穆之上,再加上一個武功至少與朱九穆相等的西門牧野,即使把丐幫幫主請來,只怕也是難以救得他們父女了。」

  不覺頓足說道:「這怎麼好!」

  辛十四姑望了奚玉瑾一眼,忽地似笑非笑地說道:「聽說你和佩瑛的感情很好,但她是穀嘯風的未婚妻子,這,你想必也是知道的了。你願意救她出來嗎?」

  奚玉瑾一聽此言,情知辛十四姑已經知道她與穀嘯風之事,不禁面上一紅,說道:「我與佩瑛情如姐妹,只要救得她出來,我賠上一條性命亦是願意。只是我本領太差,自知賠了性命也絕不能如願。請前輩鼎力幫忙。」

  辛十四姑道:「好,你既然有了這樣決心,那就好辦了。」

  奚玉瑾大喜道:「多謝前輩幫忙。」

  辛十四姑道:「你會錯意了。我不是說過我不便出手嗎,而且我的本領也比不上我的表妹。」

  奚玉瑾詫道:「那麼前輩說的『好辦』,不知又是什麼辦法?」

  辛十四姑道:「辦法就在你的身上。」

  奚玉瑾道:「我,我怎麼能夠?請前輩細道其詳。」

  辛十四姑道:「韓大維受了朱九穆的修羅陰煞功之傷,以致半身不遂,臥病四年。這件事你是知道的了?」

  奚玉瑾道:「知道。」

  辛十四姑接著說道:「韓大維就是因為受傷未愈,故此這次才逃不脫西門牧野的魔掌,又受了他的『化血刀』之傷,這才被擒的。否則西門牧野雖然厲害,也未必就勝得了他。因此想救他們父女脫險,只有先醫好韓大維的傷,而且不能讓堡裡的人知道。」

  奚玉瑾道:「前輩的意思是要使得韓伯伯自己能夠逃出來?」

  辛十四姑道:「正是如此。堡壘中人以為他業已受了重傷,插翼難逃,定然不加防備。據我所知,現在輪值看守他的,只是西門牧野的弟子。他的傷若然好了,這些弟子不足當他一擊!即使那兩大魔頭聯手,可以勝他,但亦攔他不住。除非是孟七娘也來,三人聯手,方可將武功完全恢復了的韓大維生擒。但那裡有如此巧法,這三個人會同一時候趕到阻攔他呢?他要逃走,當然是在黑夜裡選擇一個最適當的時機逃走。所以我說,這個計畫有八九成把握,可以成功。」

  奚玉瑾道:「只是有什麼辦法可以偷偷給他醫好了傷?」

  辛十四姑道:「聽說百花穀有自釀的九天回陽百花酒,奚姑娘為何還要問我?」

  奚玉瑾心想:「這辛十四姑知道的事情倒真不少。」

  當下苦笑道:「不錯,九天回陽百花酒可以醫治寒毒,我本來帶了一壇準備送給韓伯伯的,但在路上給人搶了。說來慚愧,連對方是什麼人我也不知。」

  辛十四姑微微一笑,緩緩道:「我倒知道。那是一對少年男女,男的帶有一把笨重的雨傘,像個鄉下少年。女的有一對明如秋水的眼睛,模樣兒卻是機靈得很,對麼?」

  奚玉瑾怔了一怔,說道:「那個模樣像鄉下少年的人你說得不錯,但另一個也是男的,偷入我的房間偷了那一壇酒就是他。」

  辛十四姑笑道:「不,那人是個女扮男裝的美貌姑娘,她故意扮成一個骯髒的小廝模樣,把你騙過了。」

  奚玉瑾詫道:「前輩怎的知道這樣清楚?」

  辛十四姑道:「他們日間到了韓家,比你早到只不過三兩個時辰。但不幸被孟七娘發現,那壇九天回陽百花酒也給孟七娘搶去了。」

  奚玉瑾大為奇怪,說道:「他們也到韓家?」

  辛十四姑道:「據我所知,孟七娘已經查明他們的來歷。男的是公孫奇的兒子,女的是黑風島島主的女兒。公孫奇死了,但那兩大魔頭對黑風島島主還是有點兒顧忌的。至於他們因何也到韓家,這我就不知道了。」

  奚玉瑾道:「這個暫且不必管它。但既然那一壇九天回陽百花酒是給孟七娘搶去了,孟七娘又是韓伯伯的對頭,咱們還有什麼辦法可想?」

  辛十四姑道:「我有一個辦法,可以把藥酒送到韓大維手中,只不過要你冒一點兒風險。」

  奚玉瑾道:「若是救得他們父女,赴湯蹈火,我亦在所不辭,但不知是何辦法?」

  辛十四姑正要說出辦法,忽聽得那大丫頭侍梅說道:「侄少爺來了。」

  帶了一個少年,走進這間畫室,這少年約有二十五六歲年紀,滿面風塵顏色,顯然是遠道而來。

  這少年叫了一聲姑姑,辛十四姑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回來了,卻怎的這樣晚才到,事先也沒報個信兒?我恰巧有客,侍梅沒有告訴你麼?」

  侍梅說道:「我本來想告訴侄少爺說你有事,叫他明天才見你的。但侄少爺這麼遠回來,一定是很掛念你老人家了。請你別怪侄少爺,是我擅自作主帶他進來的。」

  少年跟著笑道:「是呀,我一路惦記著姑姑,恨不得早一天回來見你。我想姑姑的客人想來不是外人,我也就顧不得莽撞了。這位姑娘是──」

  辛十四姑道:「這次你猜錯了。這位奚姑娘芳名玉瑾,和我也是第一次見面的。不過,我們很是投緣,當真說得是一見如故。」

  少年笑道:「是麼,這麼說我也不算完全猜錯了。奚姑娘,你不討厭我來打斷你們的談話吧?」

  奚玉瑾落落大方地說道:「那兒的話?是我來打攪了你們,倒是應該我向你抱歉呢。」

  辛十四姑道:「奚姑娘,你別客氣,咱們都是武林中人,無須講什麼男女避嫌。請大家都坐下來說話,我給你們介紹介紹。」

  這少年彬彬有禮,與奚玉瑾行過了賓主之禮,方始傍著他的姑姑坐下。辛十四姑說道:「我這侄兒名叫龍生,是江南武林盟主鐵筆書生文逸凡的弟子。他是五年前去江南投師的,一直沒有回來過。今晚第一次回來,就碰上你。你們也真的算得是巧遇了。」

  奚玉瑾聽說他是江南武林盟主文逸凡的弟子,不覺肅然起敬,說道:「原來令師是文大俠,久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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